这些,我们都不去探究了。
但也是这个时候开始,我们在史料中再难见到臧孙纥的名字了。
我们的判断是,从此臧孙纥就在齐国终老,再也没回过鲁国。
再见了,鲁国圣人、智者臧孙纥先生,我们也很感谢你。你在鲁国春秋舞台掀起了大把的风云,值得我们好好去读,并从你的经验和教训中,努力得到属于自己的东西。
值得注意的是,孔子对臧孙纥的评价非常高。
孔子虽然不相信臧孙纥逃亡邾国后回到自己的封邑防城,丝毫没有据城作乱的意思,认为臧孙纥为了保住臧氏家族,此举是威胁鲁国之举,如果不答应存续臧氏家族,那臧孙纥就据城叛乱。
孔子甚至评价臧孙纥惹祸上身被迫逃亡,说到底还不够睿智。
孔子曾说过,臧孙纥这个人确实比一般的人要聪明得多,如他从齐后庄公所为,预料齐后庄公不得善终,为了怕被齐后庄公牵连,居然用讽刺的手段,拒绝齐后庄公的赏赐,使自己与齐后庄公彻底没有任何关系。
但是,臧孙纥这么聪明,却为季氏立储之事出谋划策,这是不明智的。
无嫡立长本就是臧孙纥应该坚持的礼数,他如果够聪明,就应该教之以礼,奉劝季孙宿依礼而行事。
再聪明一点,就应该脱身此等泥潭,怎么可以陷到季氏家族立储这等敏感事务中去?
甚至还居然帮着季孙宿违反无嫡立长的礼法去立幼呢?
孔子认为,臧孙纥在帮助季孙宿废长立幼一事上犯了大错,没有考虑到季氏长子季弥的感受,结果摊上了大事,无法在鲁国容身,只能选择逃亡。
从这一点上讲,臧孙纥枉为智者。
但不管如何,孔子对臧孙纥的评价还是很高的。
据说,有一次,孔子高徒颜渊问孔子臧文仲和臧武仲这两人谁更贤能,孔子认为臧武仲更贤能。
臧文仲和臧武仲,即臧孙辰和臧孙纥,一个是爷爷,一个是孙子。
一直以来,在鲁国人的心目中,臧文仲为鲁国作出了巨大的贡献,臧孙纥的功绩却乏善可陈。
所以,颜回很不解。
不但颜回不解,连当时在场的子路和冉有都觉得老师的评价有问题。
颜回因此反驳老师道:
“老师此言,学生不解。臧武仲虽被称为圣人,但是他身陷祸害且不能免于罪责,致使臧氏失去世袭卿大夫地位,这说明他的智慧不足以称道。
再说,臧孙纥本没多少军事才能,却要亲自率师出征邾国,结果兵败狐骀,让鲁军损失惨重。
这样的人,说明其智慧与圣人的名声不相符。
反倒是臧文仲,虽已去世多年,但是其治政智慧和理政格言仍然被后人奉为经典,被认为不朽。
老师怎么说臧武仲比臧文仲更贤能呢?”
孔子道:“臧文仲虽然可称不朽,但其立言乃身死后而立。然而他生前在道德修养方面存在诸多瑕疵,不仁不智各有三。”
心直口快的子路不禁惊讶道:“臧文仲居然还有不仁不智之事?而且还各有三件这么多?弟子可真不解了,还请老师详细讲解。”
孔子见大家一脸懵逼的样子,抖起了书包:
“臧文仲三不仁,一弃贤大夫柳下惠而不用,二置六关以征税,三使妻妾织蒲席而与民争利。
其三不智,一是私藏天子专属器物蔡之大龟,二是纵容礼官夏父弗忌在主持祭祀仪式时违反昭穆顺序,三是鼓动国人祭祀海鸟爰居。
此不仁不智各三,皆乃违反礼制,由于臧文仲身居高位,因此在鲁国造成了恶劣影响!
由此而知,臧文仲虽有功绩于鲁国,但三不仁三不智,终究掩盖了他的贤德。
而臧武仲呢,虽然政绩不如臧文仲,但能做到遇大事而不糊涂。
如流亡至齐国,齐庄公知其贤能,打算以官职和封邑请他出仕。
但臧武仲能够从局势中准确判断齐国将要发生内乱,所以绝不接受。
为了拒绝封赏,臧武仲故意用言语相激,最终成功避免受封,消除了风险隐患,这就是真正的智者。
老师要告诉你们的是,一个成功的真正的智者,不仅能够沉着应对眼前的危机,还能够成功化解未来的凶险,所以智者不容易。
只是可惜,臧武仲在鲁国时,却没有能够做到顺事恕施,所以摊上了祸事,被迫逃亡齐国,这是他的遗憾啊。”
颜回听得很认真,他听到了老师讲到的“顺事恕施”这个词,不禁轻轻重复了一遍。
孔子很欣慰地看着自己这位最得意的弟子,解释道:
“顺事,即顺势而为;恕施,即善于妥协。臧武仲在顺事和恕施两方面都做得还不够严谨,所以在鲁国没能免于灾祸。”
当然,这是孔子一家之言,毕竟,对孔子来说,言行举止必须符合礼制规范是他评价历史人物的重要标准。
这个标准,不能放到现在。甚至也不应放到春秋后期,战国当然更不能放。
因为无论多高深的学问,最后得以实践来检验之。
作为政治家,无论是臧文仲还是臧武仲,他们最看重的,是否解决为国家为人民解决实际问题,而绝对不是拿着礼制来衡量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