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肯定是成熟了,但公子遂、敬赢和公子俀就没有其他顾虑了么?
顾虑当然是有的!
毕竟,放着先君有两个嫡子在,让庶长子公子俀担任国君,这就打破了嫡长继承制的规定。
这对一直讲究周礼的鲁国来讲,在操作层面上是难上加难的。
而且,公子遂很清楚,并非是所有的鲁国公卿大夫都认为姜夫人和公子恶对齐国频繁入侵鲁国是要负责任的。
孟氏、叔氏、叔仲氏、季氏以及臧氏等家族,基本上是反对立公子俀的。
国君在世时,更是没有半分要立公子俀为世子之意!
但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公子遂、敬赢和公子俀当然是有心人。要解决这个问题的最好办法,也是唯一办法,那就是鲁国突然没了嫡子!
如果两个嫡子都没了,那立庶长子,是水到渠成的事了。
只要公子恶、公子视两兄弟一死,那就算是全鲁国人都起来反对自己,但结果一看,能够担任鲁国国君的,确实只剩下公子俀了,那谁还会有意见?
谁还敢有意见?
公子遂冷笑一声,这一招就是釜底抽薪。
而且,要抽的不是公子恶、公子视兄弟俩嫡子一根薪,还有另外一根薪也必须抽掉,那便是叔仲彭生!
但凡扶立国君这样的大事,还必须考虑外部力量。
这个外部力量,当然是齐国。
本来,公子遂等人非常忌惮齐国。但是好消息突然传来,公元前609年5月15日,那个蛮横无比的齐侯居然被弑杀了!
死得好!
全鲁国人民都激动了,这种不讲道理不讲道义的齐侯,果然不得好死啊。
公子遂更是激动万分,他终于等到了机会。
等到这样的机会,那是唯有天意才可以啊。
要知道,鲁文公薨于2月23日,到现在已经快三个月了,但作为执政上卿的公子遂居然一直没立国君!
所谓国不可以日无君,但公子遂就咬着牙,一直不立国君。
因为如果鲁文公一去世就立国君的话,那只能立嫡长子公子恶。
但公子遂不干,他干脆就称病,将国丧大事基本托付于季孙行父。
执政上卿因为哀伤过度而生病了,这让许多不明真相的鲁国公卿大夫对公子遂点起赞来。
只是谁也不知道,公子遂却在酝酿着巨大的阴谋。
公子遂把一切都算定了,如国内的力量,季孙行父是小心谨慎的人,他一切唯自己之命是从。
只要自己将道理搬足,他一定会成为自己最得力的帮手的。
只要季孙行父站到自己这一边,那臧孙许也一定会支持季孙行父的,至少他会保持中立。
唯一需要解决的是叔孙得臣和叔仲彭生这两兄弟,两兄弟分别代表叔氏家族和叔仲氏家族。
叔孙得臣虽在军中威望很高,但他不太关心政治,这也是小心谨慎的表现。
最麻烦的是叔仲彭生,他仗着国君对他的器重,早就在叫嚣着要早点立公子恶为君了。
不用担心,因为叔仲彭生一个人掀不起多少浪花来。
至于孟氏家族,因为公孙敖曾经为孟氏家族丢尽了脸的原因,一直未敢在鲁国政坛上发出多大声音。
唯一担心的是齐国的态度,毕竟君夫人是齐国人。
而且,那位齐侯又是蛮横霸道得很,一个不当,就可能引发齐国干涉鲁国内政,那鲁国就危险了,非但不能遂了自己之愿,还可能导致鲁国遭受重大损失。
现在好了,那位齐侯不得人心,被齐国人干掉了。
新上任的齐侯,是齐桓公的小儿子,公子元。
这应该就是一个天大的机会!
公子遂立即进宫,与敬赢、公子俀密谋。
公子遂道:“公子,机会来了,臣准备赴齐国一趟,恭祝齐侯。”
公子俀不解道:“齐国政变,算什么我们的机会呢?”
公子遂捋着花白的胡须道:“公子欲成大事,必得齐侯支持。原来的齐侯,早已与鲁交恶,臣不敢主动前去齐国,他不可能支持公子。
如今齐侯已薨,新齐侯为公子元。此人小心谨慎一生,又逢乃大臣弑君扶立其上位,更需要得到鲁国这样的邻国支持。
臣相信,只要给足齐侯好处,他一定会支持公子!”
敬赢问道:“夫子又怎知齐侯一定会支持俀儿?”
公子遂道:“这个不用担心,臣已有对策。
臣认为,齐侯新君即位,如果我们鲁国送予其一份大礼,让齐侯在齐国人面前有足够的面子,那齐国国内都会更加支持他。
国外又首先解决了齐鲁矛盾,所以齐侯肯定会答应。
臣请公子安心在宫里,小心行事,密切注意姜夫人和公子恶等人动向即可。”
齐懿公被弑的消息传到鲁国,公子遂也不再称病了,他精神倍足地上班了。
这个时候的鲁国,当然也在办着国丧。
但齐国发生了国君更替的事件,鲁国作为邻国,必须前去吊唁,同时也要前去祝贺新君即位。
在公子遂的主政下,鲁国派出了公子遂前去齐国,他的任务是恭贺齐国新君齐惠公即位。
另外,派出叔孙得臣前去齐国,他的任务是参加齐国先君齐懿公的葬礼。
这一招挺厉害的,因为此时让公子遂唯一忌惮的,是叔氏家族。
如今在自己离开鲁国的同时,把叔孙得臣一并调离,那叔氏家族就剩下唯一的叔仲彭生,而且还只是叔氏家族的一个别支,不需要担心鲁国会趁机冒出大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