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丰乍一见到如此多人,非常纳闷,问杨林:“杨曹长,为何带许多人来此?”
“国相张纯勾结强盗,屠杀铁官长等数百人,其罪当诛;构陷荀县令,应当连坐。
今日我等前来,肯请何公立刻释放荀县令,然后组织人守城,同时切断其粮道……”
他讲出了此行的目的。
何丰一听,顿时吓得脸色苍白,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作答。
毕竟此事过于重大,自己也分不清哪一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不过张纯是国相,自己应当服从命令。
可是眼前这些人都群情激奋,也不好违背民意。
这如何是好?
张利一眼看出他的心态,立刻大声叫道:“何公,刚才杨曹长已讲过,鄙人是廷尉属,专门负责侦破此案。
国相张纯已带领家人出城,这明显是做贼心虚,请何公立刻释放荀县令,不可自误!”
何丰听完之后,依旧沉默不语,并不表态。
杨超性格急躁,马上说道:“我从一数到十,你若不下令放人,就是张纯同党,我等就强抢人,后果自负!一,二,三……”
当他数到第八声的时候,何丰终于沉不住气,挥挥手道:“我放人就是……”
说完,他就对身旁的狱吏下达了命令。
很快,蓬头垢面的荀弘被人从监牢之中抬了出来。
刚才他已得知了大概,现在一见到天日,顿时精神一振。
有人递给他一竹水壶,他喝了一口,然后笑道:“我总算没看错刘瑜,速传我令,关闭城门!”
“诺!”
发布完这第一道命令之后,他又派人去请中山国相府长吏。
张纯只带走了功曹,并未带长史同行。
长史就相当于郡丞,是副职,六百石吏。
谁知很快有人回来说,长史今日早晨已托病离城,郡府仅有一名五官掾代理。
五官掾,地位仅次于功曹,高于主簿,其相当于“不管门下吏”,或者叫不管曹长。
当某位门下大吏或者曹长不在之时,他代行其职,而且功曹外出,则由他代功曹,权力可想而知。
尽管他权势大,不过那也是“狐假虎威”,如今这局势下,他自然不敢得罪荀弘,更不敢得罪张利。
毕竟他只是百石少吏,荀弘是千石县令。
“小人愿听荀公、张公号令!”他表情非常谦卑。
“如此最好!到时拿得了张纯那大贼人,你也居功不小!”
荀弘点点头,然后命令县功曹立刻下牒全县,通告张纯通匪,并断其粮草供应。
除此之外,他还发布命令,任命刘瑜为县廷掾,缉捕盗贼。
县廷掾相当于郡、国的五官掾,位置自然仅次于县功曹。
旁边,县功曹佐林纬一听,满脸的羡慕嫉妒恨。
心中不停的咒怨:希望张纯能够攻破铁官城,斩杀那刘瑜!
……
铁官城有武库,武器充足。
刘瑜并不担心守城物资,他只担心士气。
不过他有办法提升士气。
除了派张雍等人广做宣传之外,他坚持在城墙之上,与那些守城的士族共进早餐晚餐,同时就在城墙之上住宿。
也就一天的时间,几百名士卒就对他刮目相看,把他当做兄弟子侄。
当然,光靠这些还远远不够,他还奖励了这些人一顿酒肉。
对于几个月都吃不上酒肉的人而言,这无疑是厚赏。
酒肉有时候比政治宣传更管用。
除此之外,还自作主张,拿出仓库的钱物确定了若干奖励细则。
所有的钱物都摆在城墙之上,让人看了无不眼红,都垂涎欲滴。
“刘郎如此平易近人,待我等如兄弟,又给如此重赏,他要是铁管长就好了!”
“人家是宗室,这次又立下大功,或许真有可能当铁官长!”
“那倒不一定,就因为它是宗室,很可能入京为郎……”
……
常山国,高邑县。
这里是冀州刺史治所。
刺史刘焉接到秦双的报告之后,正在思考对策。
顷刻之间他就做出了决定:立刻向皇帝禀报此事,同时自己马上赶往卢奴,要详细彻查此事。
……
张纯带人来到铁官城下,正在安营扎寨,刘瑜派人送来一封信。
他打开一看,立刻气得七窍生烟!
原来,刘瑜在心中把他臭骂一顿,还让他赶紧逃回幽州,否则很快就会束手就擒,妻女为奴。
“鼠辈猖狂之极,明日攻城,誓杀此贼!”他把刘瑜的书信撕得粉碎。
于是从第二日开始,他就指挥几千人攻城。
由于人数不足,再加上也缺乏士气,故接连三日攻城都受挫,一时间让他进退两难。
不仅如此,自己带的粮草仅够一月,荀弘又切断了粮草供应,若时间一长,军队必定溃散。
这如何是好?
也就在他焦灼之时,突然接到了刘焉的公牒。
此时的刺史,虽然并非太守上级,不过却有监察职能,他代表朝廷。
刘焉让他和刘瑜都万勿轻举妄动,自己马上就到卢奴。
究竟谁勾结强盗,他一定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局面越来越不利。
他思前想后,觉得还是必须要靠义父张让,自己才能解脱这罪责。
于是,他又给张让写了一封密信,同时又给皇帝写一封奏书,说刘焉、荀弘、刘瑜等人勾结强盗,诬陷自己。
自己迫不得已,才攻击刘瑜。
自己为了保住身家性命,先辞去职务回幽州。
办完此事之后,他干脆就带领几百名部曲赶回幽州。
张纯这一走,李功曹自知大事不妙。
他首先想到,这刘瑜是荀弘的亲信,又有卢植手令,那么自己就先走这条线,然后再想其他办法。
于是他赶紧备上大礼和刘瑜联系,想争取主动。
他是功曹,是张纯的首席幕僚,尽管并未参与那些违法之事,不过受调查肯定免不了。
调查这事可大可小,全在调查人员一念之间。
人家可以调查你是否真和强盗无关,同时还可以借题发挥,调查你是否受贿,是否贪赃枉法等等。
后面这一点才是他所担心的。
身为中山国功曹,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别说是普通县令、县长,就是中山王见到自己,也极其客气。
因此,像自己这样的人,天底下没几个干净的。
刘瑜接到李功曹的书信,开始还有些怀疑是否诱己出城之计。
不过在接到斥候报告,说张纯的确已经带领部曲逃走,并且城外军队头目都愿意入城请罪以后,这才知道大功告成。
随后他让李功曹下令所有士卒退回卢奴,有关人等听候审查。
然后再请李功曹进城,自己要和他好好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