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气氛重陷凝重。
李越挣扎地坐起身来说道:“外面都是我的人,你们跑不掉的。“
王双重重地又“哼“了一声。
李越接着说道:“何必要同归于尽,只要放我一条生路,你们要什么都可以。“
邓艾笑道:“我们什么都不想要,就想要你这条命。“
李越应道:“屯丞,你是聪明人,我死了外面的人一定会杀了你们报仇。“
邓艾说道:“那也好,至少还死在你后面。“
李越急忙说道:“其实不必这样,屯丞,您年轻有为,未来必定前途无量,何必把命丢在这么个小地方?”
邓艾笑笑没说话。
李越又转向王双道:“王少庄主,我李越发誓,贵庄的事我真的不知情。在下是想要老庄主一起共举大事,可是……“
“你还敢提我爹!”话没说完,王双又向一头猛虎一样扑了过来,一把揪住对方的领口,作势要打,只不过这次却没有拎起来。
“不……不……真的不是我干的。”李越已经抖得和筛糠一般了。
王双心中有事,懒得和他多说,一把将他甩到一边,又自顾自坐了回去。
李越被他摔得七荤八素,却也没有气恼,反而感到一丝希望,看来这两人还没有一拍两散的打算:“屯丞,您看这样行不?你们放了我,我保二位平安出城,大家相安无事,就当这事没发生过,如何?”说这话时,他已是脸色惨白。
邓艾看着他说道:“你是想让我们先放了你?”
“不,不,不敢。”李越连忙摆手道,“在下送二位出城,等二位觉得安全了,再放我离去就好。”
“呵呵,你就不怕我们把你裹了去交给府君?”邓艾笑道。
“不,不会,王少庄主威名传遍西凉,屯丞年少有为,都不是出尔反尔之辈,在下……在下信得过。”李越双腿上疼得厉害,说话都哆哆嗦嗦的了。
正在这时,右边墙壁的小窗上传来轻微的“悉悉索索”声,想来墙外是有人。不过,这屋子四面的窗户早让王双用柜子、木板之类的东西封住,以防有人偷偷放冷箭。
墙外的人尝试着把挡在窗口的东西挪开,又不敢闹出太大动静,自然没有效果。稍稍沉默了一会儿,头顶上又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想来是有人踩动了屋顶的瓦片。
邓艾侧耳听了听,笑道:“看来阁下信得过没用,外面的人可不太靠得住啊。”
李越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好容易聚了口气厉声喝道:“外面的,都给我滚开。”
头顶上的声音立刻消失了,他缓了缓又尖着嗓子喊道:“听到没有?滚,都给我滚!”
“哗啦哗啦!”看来房顶上的人还不少,一会又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好一阵才重新安静下来。
邓艾倚在墙边,漫不经心地说道:“听见了没?这屋子咱们是决计不能出去的。”
“那……那你想怎样?”李越有些气急败坏了。
邓艾看这家伙这样子,也不敢再吊着对方胃口,万一这家伙真失血过多死了就麻烦了。他看了王双一眼道:“不如这样,你派人请官军来接一下就好,苏太守、游太守都可以。”
“这……”李越犹豫了。
邓艾依旧是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你还有什么舍不得的吗?”
“不是……”李越确实是还不甘心。
可是王双口中那几个冷冰冰的字眼让他彻底打消了奢望:“去不去由你,哼!”
看着门边那脸黑得像碳一样的巨汉,李越心里哇凉哇凉的,他知道这黑恶汉有多希望在这杀死自己。他不敢再多犹豫,垂头丧气道:“好……好吧,就依你们,我让军师去狄道城投降。”
“军师?”邓艾一脸诡异的笑容。
“师爷,是师爷。”李越明显心情极差,也不想再和对方罗嗦,扯着嗓子吼道:“贾……贾师爷,贾师爷。”
不多时,一个嘴边挂着两撇小胡子的精瘦小老头佝偻着身子小跑过来,也不敢进屋,一个人站在门口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将军,您有什么吩咐?”
“以后不许再叫什么大将军。”脖子上架着钢刀的李越被王双拖到门前,整个人半耷拉在地上,像条被抽掉了脊梁的死狗一般。
狄道城太守府中。
“二位放心,此番壮举本官已传信给了金城,翌日一定与你们苏府君如实上报朝廷,为二位英雄请功。”游太守一脸喜色,治下虽出了些乱子,不过好在及时平息,想来朝廷也不会太为难他。再者,这些日子里,郡中被乱军和羌人连番蹂躏,四处狼藉一片,如今叛军已平,羌人自然也能礼送出境,他的陇西郡总算可以恢复宁静了,府中那新收的焦尾古琴都好久没弹了。
邓艾知他不过是说的客套话,也不会往心里去,客客气气地回应了几句便带着本部三十余人随着大队人马回金城复命去了。
这一仗有惊无险,只王双受了点轻伤,麾下三十骑自然是毫发无损,一行人自是喜不胜收。
而那些同行的农夫们更是喜气洋洋,虽然这破敌的大功与他们无关,不过怎么说自己也是“得胜回朝”的一员,一个个兴高采烈的,仿佛是自己打了胜仗一般。只不过与那衣甲鲜明的三十名骑士之间的距离不由自主的又拉远了些,就连看向那名叫邓艾的年轻人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异样。
“王兄,这次让李越那厮捡了一条狗命,你别介意,日后再有机会,兄弟一定替你出了这口气。”
不出意料,也不知道那个师爷是怎么交涉的,游太守许了李越一个主动自首、宽大处理的承诺,以他的家世身份,想来朝廷也不会太过追究,反而会优待笼络一番。
“屯丞,别这么说,要不是你舍命相助,我老王这条命怕是早交代在里面了。报仇的事不必再提,日后有机会最好,杀不了也就算了,好歹废了那厮一双腿,让他一辈子站不起来也够了。”王双的语气里似乎还带着些许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