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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集 李密展才

华夏真相集 背砍刀诗人 9945 2024-11-03 06:45

  两军相遇,地利为先。

  薛举闻报常仲兴全军覆没,不由大惊,手足无措。幸而此时太子薛仁杲捷报传来,说已攻克秦州,薛举便由兰州迁都至秦州,继命太子进犯扶风郡(今陕西凤翔)。

  汧源贼唐弼当时拥立李弘芝为天子,闻说薛仁杲来征,率军抵御,西秦兵马不胜。

  薛举闻报,遂遣使者以厚礼重爵诏谕唐弼,唐弼便杀害李弘芝,举众以降。

  薛仁杲却趁唐弼不备大举征进,袭破唐弼之军,尽收其众,唐弼仅率数百名骑兵逃走。薛举由此军势益盛,号为二十万众,筹划攻取长安。

  时逢唐王李渊拥立代王杨侑为隋帝,入据长安,派遣次子李世民率军击讨薛仁杲,斩首数千余级。薛仁杲撤回陇右,唐军追击至陇坻而还。

  薛举由此大惧,越陇逃走,并问诸臣:古时有投降天子乎?

  黄门侍郎褚亮答道:昔有赵佗以南粤降汉,蜀汉刘禅降晋;近有萧琮降周,其家族至今仍在,转祸为福。天子出降,自古皆有。

  卫尉卿郝瑗怒道:是何言也!请速斩褚亮,惩其乱言惑众之罪!汉高祖兵马屡败,蜀先主亡失妻小,不曾言降。作战胜负,兵家常事,怎能因一战不胜,就妄言亡国之计哉?

  薛举闻而大悔,便道:朕不过戏言相试诸公耳。

  重赏郝瑗,用为谋主,但却不杀禇亮。郝瑗建议与梁师都连兵,更送厚礼突厥,合兵并力,东逼京师。薛举接受此议,便以重礼交结突厥莫贺咄设,与其联军共犯长安。

  李渊闻之,便以隋恭帝名义派遣都水监宇文歆出使突厥,劝说莫贺咄设停止出兵,因此薛举计划未遂,但只固守本境,不再提向唐国公投降之事。

  字幕:萧铣,南兰陵郡兰陵县(今江苏常州)人,梁宣帝萧詧曾孙,安平忠烈王萧岩之孙,安平文宪王萧璇之子。

  开皇初年,萧岩叛隋降陈,至隋朝灭陈,便为隋文帝诛杀。萧铣少时孤贫,以卖书谋生侍母。隋炀帝时,因萧皇后外戚之恩,提拔萧铣为岳州罗川县令

  萧铣就任,于是广交豪杰,且为人宽仁大度,凡识者皆谓其有梁武帝之风。

  大业十三年,有岳州校尉董景珍、雷世猛,旅帅郑文秀、许玄彻、万瓒、徐德基、郭华,沔州人张绣等人,共谋起兵反隋。

  众人欲举董景珍为首,董景珍推辞道:我素来寒微,虽假借名号,也怕不能服众。今有罗川令萧铣,是梁朝皇帝后代,与隋帝向有灭国杀祖之仇,且又宽仁大度,颇有梁武帝遗风。我闻帝王兴起,必有符命。今隋朝仕绅冠带,尽称“起梁”,是萧氏中兴征兆也。我等何不就此推其为主,以应天顺人,不亦可乎?

  众人闻而大喜,齐表同意,便遣使告知萧铣。

  萧铣早有反隋之心,随即回书:我先君侍隋,职贡无缺,而隋人贪我土地,灭我宗社。某因此痛心疾首,每欲洗雪国耻家辱。今天诱诸公降心从事,重续梁朝,以求福佑先帝。则我怎敢不纠集勉励士众,以随诸公之后哉?

  于是在县中立即募兵数千,扬言讨伐贼寇,实则准备响应董景珍起兵。

  时逢颍川贼寇沈柳生进犯罗川县,萧铣出战不利,败回城中,县里吏民齐都大惧。

  萧铣籍此对部下说道:今县城危急,朝廷早散,绝无救援之兵。向有岳阳豪杰,打算推我为主,以求自立。今天下皆都叛隋,我等能独自守节以保全乎?况我祖先建国于此,如从岳州豪杰之请恢复梁朝,再以半纸檄文,招降群盗,谁人敢不服从?

  众人闻言大喜,便拥萧铣为主,自称梁公,旗帜服色,皆遵梁朝旧例。

  沈柳生率众归附,萧铣任命为车骑大将军。不到五日,远近争相归附,众达数万,声势大振。萧铣便即厉兵秣马,率众前往巴陵郡。

  董景珍闻说梁公前来,遂派遣徐德基、郭华为先锋,率领强姓首领数百人前来迎接,与萧铣前军统领沈柳生相见于途中。

  沈柳生见来者皆为豪杰之相,便与部下商议:梁公起兵,是我等最先归附,功勋当居第一。今岳州兵众将多,谁肯位在我下?

  部将遂问:若依将军之议,该当如何?

  沈柳生道:不如杀掉徐德基,扣押其众,独挟梁主进取州城,则谁能位于我前?

  于是杀死徐德基,亲自往赴中军告知。

  萧铣大惊道:今欲拨乱反正,忽自相屠杀,我焉能为你等君主!

  一边说着,随即走出军门。沈柳生伏地请罪,萧铣斥而宥之,陈兵以进巴陵郡城。

  董景珍率众来见,至梁公驾前奏道:徐德基倡义首功,竭诚尽力,沈柳生擅自杀害,致天下英雄不忿,豪杰寒心。明公如不诛杀此獠,我等若与凶贼共处,久后必生祸患。

  萧铣信以为然,因此下令斩杀沈柳生,悬首示众,明宣其罪,众人乃服。

  于是筑坛于城南,燔柴告祭上天,自称梁王。因有异鸟自东飞至,于是建年号为凤鸣。

  字幕:曹武彻,桂阳郡(今湖南郴州)人,事迹史载不详。

  曹武彻于隋恭帝义宁元年十二月举兵反隋,即称天子,建元通圣。起兵之后围攻始安郡不克,继而遭到萧铣部将李袭志等人夹击,于是溃散而败。

  因于十二月起事,至次年正月便被称梁王萧铣所灭,故此不值一提。只因其曾经称帝建元,故得以留名于史册,恰似惊鸿一瞥。

  按下十余处反王,专说其中势力最为强大者,乃是瓦岗军首领翟让。

  自于荥阳大战,射杀隋朝名将张须陀之后,瓦岗军便为诸路反王之首,声振天下。

  大业十三年春二月,军师李密向寨主翟让献计:今东都洛阳空虚,士兵皆无战心;隋炀帝之孙越王杨侗留守东都,年幼无知,诸官政令不一,士民离心离德;段达、元文都等周而无谋,控制不住局势。我若举兵击之,必一鼓而下。

  翟让纳其建议,遂命集诸家寨主,兵发东都。途中复纳李密计策,命单雄信等众家寨主率军猛攻东都,自与李密率精兵七千出阳城,越过方山,从罗口袭击洛口仓。

  东都洛阳守将段达闻而大惊,一面下令加强守备,一面遣使飞报江都。

  然而自洛阳往南盗贼遍地,信使已不能通。

  翟让与李密来攻洛口仓,星夜兼程以赴,趁守军不备,便即一举成功,夺取大仓。

  瓦岗军既下洛口,李密复建议就此打开粮仓,以赈饥民。翟让从之,由是下令,命中原饥民皆至洛口仓,各依其力,粮米任拿。

  由是饥民蜂拥而至,老幼妇孺皆都尽力背粮,摩肩接踵,挨挤不动,皆以瓦岗军为救命菩萨,称颂不绝。更有少年青壮穷苦百姓,纷纷要求参军,数日之内,众至数十万人。

  瓦岗军由此切断东都洛阳粮食供应,取得战略主动。

  越王杨侗闻报,又见天子救兵不至,只得尽己所能,派虎贲郎将刘长恭、光禄少卿房谢为帅,分出步骑二万五千,前往洛仓征讨瓦岗军。更在城中悬榜募兵,以卫东都。

  榜令一下,东都官宦子弟都以为瓦岗军只是饥不挥食乌合之众,容易攻破,乃纷纷应募争功。奉诏官兵衣着整齐,武器精良,军容倒也盛大。

  刘长恭与房谢率兵出离洛阳东进之时,隋炀帝诏旨终至,命河南讨捕大使裴仁基率本部人马,从泥水出发,与刘长恭军东西两面夹击瓦岗军,约期在洛口仓城南会师。

  未料隋军作战计划,早被李密猜出,提前做好应敌准备,安排已定。

  约期未至,刘长恭率东都兵先达,因欲抢功,不令士兵早饭,便驱赶渡过洛水,列阵于石子河西。乃为一字长蛇阵势,兵众南北相接十余里之遥。

  李密出城观阵大喜,因谓寨主翟让道:使此等庸才领兵,隋朝下能不败!

  便即回城升帐,分兵派将。乃选精兵强勇,共分十队,每队千人。令王伯当率四队潜出洛口,埋伏在横岭(巩义东)山下要道,阻击裴仁基部;使大寨主翟让率二队击鼓鸣钲以进,列阵于石子河东;自将四队精骑,伏于城内。

  刘长恭见瓦岗军人少,心怀轻视,不以为意。

  两阵对圆,翟让下令擂鼓,先自出马,挺槊亲入隋军阵中。刘长恭命房谢接战翟让,继而下令全军出击。

  瓦岗军两队人马齐上,以寡敌众,渐渐吃力,但见寨主身在重围,亦都再鼓勇气,拼力死战。双方胶着搏斗,战至午时,军士俱疲。

  正自疲困交加之际,忽听鼓响如豆,号角长鸣,一彪生力军自洛口杀出,李密率领四队人马,却又分作两路,横冲敌阵,将隋军截为三断击杀。

  隋兵战了半日,此时又饥又疲,只一接仗,便即败退逃散。翟让见此精神大振,奋起神威,大喝一声:着!

  房谢猛一侧身,左腿上早着,血花迸现。护痛转身,拨马便走。刘长恭见此,顾不得众军,自解衣甲潜逃,万幸保住性命,奔还东都,部属死者十之五六。

  翟让赶出十里还兵,与李密收缴隋军丢弃辎重器甲,愈加威声大振。

  裴仁基此时方才行至半路,闻报东都兵已败,由是惧不敢进,驻兵百花谷中,固垒自守。又怕被朝廷治以延期合兵之罪,由此进退两难。

  李密闻报,便问翟让:寨主以为张须陀死后,大隋最为勇猛之将,乃谓何人?

  翟让:依某所知,则便是齐郡罗士信,秦叔宝,裴仁基之子裴行俨,余者未知。

  李密:则某献一计,可使我山上连得此三员猛将,寨主岂有意乎?

  翟让:彼三人皆我劲敌,且为朝廷大将,军师何计使其来投?

  李密:隋帝命刘仁恭与裴仁基来伐,今被我杀败刘仁恭一路,裴仁基惧被皇帝怪罪,便即陷入进退两难、狼狈处境。我若趁机派人前往劝说,并以厚利诱之,彼岂有不降之理?裴仁基若降,则此三员猛将今都在彼帐下,必同归我瓦岗山也。

  翟让闻而大喜,便问:则以何人为使?

  李密:我闻贾闰甫与裴仁基交厚,可使其赍礼前往,一说便成。

  翟让从之,遂遣使自东都城外大营调回贾闰甫,告以其事。贾闰甫欣然领命,便赍厚礼来至百花谷中,来见裴仁基,先叙故旧之谊,然后以李密之意说之。

  裴仁基:李玄邃世代公卿,犹落草为寇,我又有何不能?然御史萧怀静乃朝廷所派,来监视于我,素不同谋,则如其何?

  贾闰甫:萧使君素无大志,便如鸡栖于树,占其一枝便自鸣得意,无能之人也。将军可以利害说之,如其不知权变,无非加之一刀而已。

  裴仁基纳其建议,遂修书请降,请贾闰甫捎回洛口,自率大军退回虎牢关上。

  贾闰甫持书还报,李密大喜,遂奏请翟让,命贾闰甫为元帅府司兵参军,兼直记室事,去向裴仁基复命,接受其率军马归附。

  萧怀静见裴仁基无功而返,且言语之间有归降瓦岗寨之意,遂秘密修书上表,暗遣心腹偷出虎牢,向天子奏报此事。

  未料家人出城之时因面色有异,被巡城军士截获,就怀中搜出萧怀静奏疏。

  裴仁基览疏大怒,于是立杀萧怀静,率领部众举虎牢城以献,派贾闰甫再返洛口仓,请李密派兵前来受降。

  李密闻报大喜,遂请示翟让,自率五千兵与贾闰甫前往虎牢,接收其险关,并封裴仁基为上柱国、河东郡公;裴仁基子裴行俨骁勇善战,封为上柱国、绛郡公。用秦琼为帐内骠骑,使与程咬金一起统领八千内军,待遇十分丰厚。

  字幕:程咬金,字义贞,号知节,济州东阿县人,少时即骁勇善战,善使马槊。

  早在大业六年,盗贼蜂起,程咬金便组织数百人武装护卫乡里。后闻说李密在瓦岗山上身为军师,便引部众往投,因而得到李密重用,命为内军骠骑之一。

  当时李密在瓦岗山上立足既稳,便于各寨军中选出勇烈之士八千人,隶属四骠骑,分为左右,号称内军。

  李密常对心腹王伯当说道:我这八千人,抵得上百万大军,贤弟且属意之。

  王伯当知其欲培植自己势力,点头称是。李密因程咬金是投奔自己而来,与山上众寨主并无瓜葛,故命其管领四骠骑之一;今为笼络秦叔宝,使其与程咬金并肩同列,待遇殊厚。又命罗士信为行军总管,使与秦叔宝同在自己帐前效命。

  此后便在虎牢关歇兵数日,整顿军马。翟让复从洛口发来精兵二万,以供军师调遣。

  四月十三日,李密升帐点兵,派裴仁基与孟让率兵二万余出于虎牢,先袭取回洛仓,乘胜攻进洛阳。

  裴仁基一战得胜,乃心高气傲,复烧毁天津桥,纵兵大肆抢劫。东都洛阳城内隋军见之,乃乘其混乱出兵反攻,裴仁基大败逃走,退保巩县。

  便在此时,王世充奉炀帝之命,集各路隋军十余万人兵发洛口,向瓦岗军发起进攻,意欲夺回洛口大仓。十月二十五日,王世充夜渡洛水,在黑石扎营。

  翌日,两军在洛水北岸列开阵势,进行会战。

  当时两军局势,隋军戈矛众多,且依险隘,先占据有利地势。瓦岗军多持长枪,骑兵大占优势,适宜平原作战。而当时两军北限大山,南临洛水,地势狭窄,骑兵难驰。

  于是两军相合,王世充凭借有利地形,纵兵猛击瓦岗军。

  翟让迎战失利,护军柴孝和溺死于洛水,由此败退洛口城中。王世充以为翟让已不堪再战,继而围攻月城,欲先拔洛口羽翼。

  李密在虎牢闻报,笑道:王世充此番败矣!

  于是升帐派将:派单雄信与徐茂功二将,各带本部军马,东走驰援月城;李密亲自率领精锐骑兵,以程咬金、秦叔宝、罗士信为副,前往偷袭王世充黑石大营。

  于是倍道兼程,于当夜三更时分兵至黑石,呐喊鼓噪以攻。

  把守大本营隋军惊恐万分,黑暗中不知来者有多少兵马,连续六次举发烽火告急。随军探马看到大营烽火,急报本帅,王世充闻而大慌,急放弃围攻月城,狼狈回兵自救。

  单雄信与徐茂功紧随其后,李密却又返兵直击其前,由此大败隋军,斩首三千余级。隋军大营兵出,李密已经奏凯而还。

  王世充重新整顿人马,复得八万余众,鼓勇再战。

  十一月初九,两军在石子河(河南巩义东)相遇,夹岸列阵对垒。便在此时,翟让亦自洛口仓驰至,与李密合兵列阵,南北长达十余里,声势豪壮。

  李密欲派将迎敌,翟让说道:某旬日未战,手痒难搔。军师休怪,先将头阵让与某家,俺非报前番兵败之辱不可。

  不待李密答允,便率三千壮士乘船渡河,单搦王世充交战。

  那王世充亦是当世英雄,见翟让亲出,并点名搦战,如何肯在众将之前示弱?遂纵马摇枪,亲临战阵。两人各自奋勇,力斗五十余合,翟让气力不加,回马沿河而走。

  王世充怒道:上天追你到灵宵殿,入地追你到鬼门关!

  两骑一前一后,瞬间已跑出五里,皆都离开本队人马。便在此时,忽听号炮山响,鼓声如雷,后面一阵大乱,沸反盈天。

  王世充回身看时,见两支人马已自上下游分别渡河,左路以王伯当为首,右路是裴仁基为帅,皆是瓦岗寨人马,横断隋军为两截;更有李密统率中军抢渡,登岸进击隋军。

  王世充在马上叹道:某自负英雄,未料反中草寇奸计!

  眼见三面受敌,战不能胜,由此大败,向西逃走。十二月二十四日,王世充粮草将尽,只得冒险夜袭仓城,又中瓦岗军埋伏,骁将费青奴被杀,士卒战溺死者千余。

  当时朝散大夫时德睿在尉氏县,闻说瓦岗寨势大,举县响应。

  又有范阳郡遒县(今河北涞水)人祖君彦,乃北齐尚书左仆射祖珽之子,曾任宿城令,学问渊博,在国内很有名气。今罢职在家,自负能才,常思作乱。此时闻说李密夺取洛口,并占虎牢,便自昌平来投。

  李密很早就知其名声,得之大喜,便将军中案卷文书、檄文等事,全都委其办理。

  王伯当见李密羽翼已丰,乃暗中联络各家寨主,具联名诉状;又亲赴洛口,劝翟让禅位于李密,以其名望联络故隋名士,壮大山寨,夺取隋朝天下。

  翟让见此,知道众家寨主已经离德,倒也痛快,并不推诿留恋,既将诸寨盟主之位让予李密,自愿退为副手。

  王伯当大喜,遂联络徐茂功及裴仁基等,给李密上尊号为魏公。诸将皆都拥戴,惟三寨主单雄信不喜,耿耿于怀。

  李密由是设坛洛口,即魏公之位,称永平元年,大赦天下。设行军元帅府,置三司六卫。授翟让为上柱国、司徒、东郡公,也设置长史以下官属,人员数目比元帅府减半。命单雄信为左武候大将军,徐茂功为右武候大将军;房彦藻为元帅左长史,邴元真为右长史,杨德方为左司马,郑德韬为右司马,祖君彦为记室。其余寨主封爵拜官,各有等次。

  于是天下响应,孟让、郝孝德、王德仁、房献伯、王君廓、李士才、魏六儿、李德谦、张迁、李文相、黑白社、张青特、周比洮、胡驴贼等,皆都归附李密。

  李密对天下归附群雄,皆都封官授爵,让各自统领本部人马,设置百营簿以总管之。前来归降者自此络绎不绝,部众迅速多达数十万人。

  于是诏令护军田茂广修筑洛口城,方圆四十里,李密便以此为都,住在城内。又派房彦藻率兵向东向南,相继攻取安陆、汝南、淮安、济阳。东都洛阳,由此便为孤城。

  孟让既降魏公,李密便命为总管,封齐郡公。忽有一夜,孟让率步骑二千,进入东都外城,焚烧抢掠丰都,到拂晓时方才离去。

  于是东京居民不敢再居外城,越王杨侗命都迁入宫城。宫城就此爆满,各台、省、府衙署,都住满难民。

  巩县长柴孝和见此,举城投降魏公,李密命其为护军。

  柴孝和献策:关中以山为屏,黄河为堑,项羽离此而亡,刘邦建据此为帝。若以臣计,不如使裴仁基守回洛,翟让守洛口,主公亲选精锐,向西突袭长安,则百姓谁不至郊迎接?定会兵不血刃克之。攻克西京之后,至根基牢固,兵马强壮,再返师越出函谷,攻取东都洛阳,则天下传檄可定。今英雄豪杰并起,若有人抢先为之,公悔之何及!

  李密赞道:公之方略,实为上策。但今杨广军队犹众,攻克西京并非朝夕之功;且我大魏之军皆为山东好汉,今洛阳未克,群雄岂愿背井离乡,随我向西?且瓦岗寨各位部将寨主,原都出身绿林,皆为豪强之辈,若将其留于关东,又必会各自称王。若果如此,我便夺得关中,霸业亦就此休矣!

  柴孝和听罢,拱手称谢:明公胸怀奇略,在下自愧不如。

  花开千朵,表其一枝。按下李密夺取瓦岗大权,建号称公,复说各家反王之事。

  大业十三年春正月,右御卫将军陈棱奉炀帝之命,率军前往讨伐杜伏威。两军相遇,杜伏威帅众拒之,陈棱却又闭垒不战。

  杜伏威遣使寄书,遗以妇人之服,书中又蔑称陈棱为“陈姥”。

  陈棱因大怒出战,却中杜伏威埋伏奋击。于是大破隋军,全军覆没,陈棱仅以身免。

  杜伏威乘胜复破高邮,引兵据守历阳,自称总管,以辅公柘为长史。辅公柘遣诸将以徇属县,所至辄下,江淮间小盗争相附之。

  杜伏威常选敢死之士五千,谓之“上募”,宠遇甚厚,每有攻战,辄令上募先击。战罢阅视众兵,若有伤在背者即命杀之,以其在败退之际而被击伤之故也。若在争战中所获资财,除去公用之外,所余皆以赏赐众军。倘有将士战死,便命以其妻妾徇葬。

  故此凡杜伏威部下,无不人自为战,所向无敌。

  同月丙辰,窦建德为坛于乐寿,自称长乐王,设置百官,改元丁丑。

  三十日辛巳,鲁郡叛首徐圆朗攻陷东平,分兵略地,自琅邪以西,北至东平,尽据有之,手握精兵二万余人。

  卢明月转掠河南,至于淮北,众号四十万人,自称无上王;隋炀帝命江都通守王世充率兵讨之,激战于南阳,大破贼众,阵斩卢明月,余众皆散。

  刘武周即皇帝位,立妻沮氏为皇后,改元天兴。以卫士杨伏念为尚书左仆射,妹婿同县苑君璋为内史令。引兵围攻雁门,反被雁门郡丞陈孝意所败。

  陈孝意外无救援,遣使往诣江都告急,隋炀帝左右近臣皆都不为其通报。刘武周围攻雁门关百余日,城内食尽,校尉张伦杀陈孝意投降。

  梁师都攻占雕阴、弘化、延安等郡,亦即皇帝位,国号梁,改年号为永隆。始毕可汗赠以狼头大旗,并赠大度毗伽可汗称号。

  郭子和自称永乐王,改年号丑平,尊父为太公,命弟郭子政为尚书令,郭子端、郭子升为左右仆射。

  始毕可汗大封降服自己诸路反王,以刘武周为定杨天子,梁师都为解事天子,郭子和为平杨天子。郭子和再三辞谢,改封为屋利设。

  薛举称西秦霸王,改年号秦兴,占据秦州,陇西尽为所有,拥众达十三万人。

  天下局势,大致如此。

  还说东都被围半年之久,城内渐渐乏粮,而布帛众多,库存如同山积。因城外灾民皆入内城,以至众民皆以丝绢为汲水绠绳,燃烧布帛烧水煮饭。

  越王杨侗使人抢运回洛仓米粮入城,又遣兵五千屯于丰都市,五千兵屯于上春门,五千兵屯于北邙山,分为九营,首尾相应,以防备李密派兵袭击。

  其后未久,房献伯攻陷汝阴,淮阳太守举郡投降,东都与江都联系已断。

  李密见此,遂率部复占回洛仓,并筑营壕以逼东都。隋段达率军出击,战于回洛仓北,大败回城,不敢再出。李密便命祖君彦作檄,历数炀帝十大罪状,略云:

  隋氏往因周末,预奉缀衣,狐媚而图圣宝,胠箧以取神器。及缵承负扆,狼虎其心,始曀明两之晖,终干少阳之位。先皇侍疾禁中,遂为枭獍,便行鸩毒。其罪一也。

  兰陵公主逼幸告终,谁谓敤首之贤,翻见齐襄之耻。逮于先皇嫔御,并进银环;诸王子女,咸贮金屋。牝鸡鸣于诘旦,雄雉恣其群飞,衵衣戏陈侯之朝,穹庐同冒顿之寝。爵赏之出,女谒遂成,公卿宣淫,无复纲纪。其罪二也。

  朝谒罕见其身,群臣希睹其面,断决自此不行,敷奏于是停拥。中山千日之饮,酩酊无名;襄阳三雅之杯,留连讵比?又广召良家,充选宫掖,潜为九市,亲驾四驴,自比商人,见要逆旅。殷辛之谴为小,汉灵之罪更轻,内外惊心,遐迩失望。其罪三也。

  不遵古典,不念前章,广立池台,多营宫观,金铺玉户,青琐丹墀,蔽亏日月,隔阂寒暑。穷生人之筋力,罄天下之资财,使鬼尚难为之,劳人固其不可。其罪四也。

  科税繁猥,不知纪极;猛火屡烧,漏卮难满。头会箕敛,逆折十年之租;杼轴其空,日损千金之费。父母不保其赤子,夫妻相弃于匡床。万户则城郭空虚,千里则烟火断灭。西蜀王孙之室,翻同原宪之贫;东海糜竺之家,俄成邓通之鬼。其罪五也。

  广积薪刍,多备饔饩。年年历览,处处登临,从臣疲弊,供顿辛苦。长城之役,战国所为,乃是狙诈之风,非关稽古之法。而追踪秦代,板筑更兴,袭其基墟,延袤万里,尸骸蔽野,血流成河,积怨满于山川,号哭动于天地。其罪六也。

  辽水之东,朝鲜之地,禹贡以为荒服,周王弃而不臣。而恃众怙力,强兵黩武,惟在并吞,遂令亿兆夷人,只轮莫返。复矢相顾,髽而成行,义夫切齿,壮士扼腕。其罪七也。

  愎谏违卜,蠹贤嫉能,直士正人,皆由屠害。左仆射高颎,上柱国贺若弼,或文昌上相,或细柳功臣,暂吐良药之言,翻加属镂之赐。遂令君子结舌,贤人缄口。指白日而比盛,射苍天而敢欺,不悟国之将亡,不知死之将至。其罪八也。

  钱神起论,铜臭为公,梁冀受黄金之蛇,孟佗荐蒲萄之酒。遂使彝伦攸篸,政以贿成,君子在野,小人在位。积薪居上,同汲黯之言;囊钱不如,伤赵壹之赋。其罪九也。

  自昏主嗣位,每岁行幸,南北巡狩,东西征伐。至如浩亹陪跸,东都守固,阌乡野战,雁门解围。自外征夫,不可胜纪。至于匹夫蕞尔,宿诺不亏,既在乘舆,二三其德。其罪十也。罄南山之竹,书罪未穷;决东海之波,流恶难尽。

  檄书已毕,颁发各地州郡,十数家反王俱都响应。

  越王杨侗见回洛仓复被贼军所占,城中数十万吏民无以为食,遂遣太常丞元善达扮作难民,穿越敌军连营,间道往奔江都,千辛万苦,终于得见天子。

  元善达伏地奏称:李密有众百万,围逼东都,据洛口仓,城内无食。若陛下引众速还,贼虽百万,皆乃乌合之众,必望风而散;如若不然,东都休矣。

  隋炀帝见元善达耿耿而奏,欷嘘呜咽,泣不成声,不由为之改容。

  金紫光禄大夫虞世基进谄:果如元善达所言,则其何能穿越重围,来至此间耶?

  炀帝信以为实,勃然大怒道:善达小人,竟敢当众欺诳寡人!你既能穿越敌营,可经贼人之境催粮。若得粮回,便信你所奏为实。(本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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