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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2章 攻守两难决

一寸山河 作家李珂 2375 2024-07-09 17:06

  日军中队长刚才从望远镜里看到的敌军新的援兵,正是蜂拥而至的八路军徐旅支队第一营的2连和3连,这两个连是在他们的营长王双龙自作主张率领1连出发后,又正式接到了来自前线吴支队长明确的增援命令的。

  如此一来,整个支队最精锐的第一营就全部到达了战场。

   2连和3连在距离1连的散兵防线还有半里多远的时候,带队的作战经验丰富的副营长便审时度势,下令3连直接开进到1连的阵地后部待命;副营长本人则带领2连绕过1连、从其北翼向前突击,最终与1连联合构成了一个九十度的协同阵地,实现了对日军的正侧两面的压制态势。

  大批援兵的到来,瞬间提振了八路军的士气。一营长王双龙马上命令身后的3连调一个排进入1连的散兵防线,填补此前伤亡造成的缺漏;同时,3连的轻机关枪也加入到前沿开火。

  “快去告诉副营长,让他不要轻易冲锋,先在侧翼扎牢防线!”转过头,王双龙对身边的通讯员急急地吩咐着。

  现在,己方兵力已经远多于敌军,他唯恐副营长有恃无恐、杀得兴起。毕竟,吴支队长给一营的任务,只是稳住阵脚、掩护魏鑫带领的伤兵以及战利品安全回撤。

  可出乎王双龙意料的是,他刚刚成功约束住了右翼的副营长带领的2连,却转眼发现左翼出现了异动:由骑兵营1连长指挥的那一个排的骑兵,突然策马前出,一溜烟地朝着当面日军的侧后方向直插了出去!

  王双龙起初惊呆了,直到骑兵们跑远,他才循着其踪影从望远镜里看出了端倪——在当面进攻己方的日军队形的后方,大约一里多远的位置还驻留着一股鬼子,骑兵们显然就是奔着他们杀过去了。

  王双龙的判断没错,骑兵营1连长此刻的攻击目标,正是孤悬后方的那一股鬼子——他早就算计着龟缩在那里的另一门九二步炮。

  这一个排的骑兵经过今天的几场力战,已经阵亡了九人,另有多人挂彩负伤,因此,骑1连连长此时只带了二十骑左右开始突击。他是在看到一营主力杀上来后才做出的这一决定:眼下己方优势明显,应该力争将战场之敌全歼!让一营对付当面敌军吧,自己的骑兵先一步冲到侧后去,争取拖住携带着大炮的小鬼子,等一营长他们腾出手之后,再给对方来个连人带炮一锅端!

  早在支队长吴子健还没有动身返回西坪村的时候,骑1连的连长就向他发出过请战,希望能够将刚才逃脱的另一门日军九二步炮也夺过来。结果,被吴子健当场否决了。

  如果说那时候夺炮的条件还不够成熟,那么现在无疑是个好时机:王双龙的第一营全部拉上来了,而日本人的那个炮小队则被孤零零地留在了后面。

  战机稍纵即逝。骑1连连长最后扫瞄了一番战场态势,吩咐几个伤兵留在原地看管阵亡了的战友们的马匹,自己则带着二十骑,旋风般地扑了出去。

  他没有费心去向正面阵地上的一营长王双龙做通报,一来对方这个营长并非骑兵营的;二来徐旅支队的骑兵(包括从前的骑兵连)向来单独作战,几乎不与步兵做协同;三来他也相信、以王双龙的临阵判断能力,想必会在看清局势后迅速分兵支持。——最主要的还在于,必须立即拖住敌人的炮小队,否则一旦发现前方吃紧,他们极有可能带着大炮继续逃远。

  骑兵的这一突发动作,一营长王双龙自然是看懂的,但他却因此格外焦灼起来。因为直到此时,王双龙也没有产生转守为攻、全歼敌人的念头——虽然现在他手头握有三百余人了,可是与他交火的这股凶悍的鬼子,兵力也在七八十人左右,且拥有两挺重机枪和多挺轻机关枪,这在无遮无挡的荒原上是杀伤力极强的。

  此外,刚才日军中队长还放走了两辆卡车,在这个紧要关头将卡车放走,只能有一种解释:它们去接援兵了!

  王双龙不由自主地回头去观察二营长魏鑫率领的队伍——携带着伤员和缴获炮兵辎重的那股残兵,已经撤退到了两里开外的地方。可以说,自己这边的阻击每延宕一分钟,魏大个子他们安全返回根据地的把握就又多了一分。

  在防线已稳固的情况下,有必要去冒险转守为攻吗?!

  然而,就在八路军一营长彷徨纠结之际,对面的日军却起了变化。始终保持强攻不退态势的小鬼子们,开始有序地向后退却!

  “营长,小日本儿撑不住了!”

  不知什么时候凑到身边的3连连长,手指着对面兴奋地朝他嚷了起来。

  “是咱们骑兵的穿插把他们吓到了。”王双龙面无表情地咕噜了一句。

  “趁势追杀过去吧?”3连长越发难掩兴奋:“我这就带3连从左边绕出去,副营长带2连在右边,你带1连从中路发动攻势!”

  “你是营长我是营长?!”王双龙严厉不满地瞪了自己的部下一眼,后者顿觉失言,胀红着脸闭上了嘴,却大为纳闷营长为何迟滞不出。

  同样感到不解的是右翼阵地上的一营副营长,他几乎站直了身体朝着主阵地这边疯狂挥舞着双手,显然是在提醒营长:该追击了!

  王双龙强压住心头的躁动,再度举起望远镜观察骑兵的动作。

  此刻,那一小股骑兵已经穿插压迫到了距离日军炮小队很近的地方,日本炮兵们开始朝着对方疯狂射击。骑1连连长的人马被迫退出了步枪射程,但仍在其侧翼不停地游弋奔跑,不时还有人举起手中的小马枪还击。

  徐旅支队的一营长心头一热:骑兵兄弟们甘冒奇险、孤军深入,正是在等待自己这边掩杀过去、夺下日本人的那门炮!

  “营长?……”

  刚才被呵斥得不敢言语的3连长,鼓起勇气又一次怯生生地开了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王双龙猛地掼下了挂在脖颈上的望远镜,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他看了看近在咫尺的3连长,又看了看右翼阵地上正像个猴子一样乱蹦乱跳、挥舞手势的副营长,终于下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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