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石看完沈媛传来的信后,将自己关在屋里静心思索信中所说的事情,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时辰。
就在门外站岗的警卫员,忍不住想敲门询问的时候,门终于从里面打开。
吴石大步从屋里出来,眼里放着亮光,大声吼道:
“警卫班集合,跟我出去一趟,咱们去谈一笔大买卖!”
……
王屋山,天坛峰,建有一处百年匪寨,名为金阳寨,乃济水县方圆百里的三大匪寨之一。
与武山清风岭上的青锋寨,和济水县东南方,芦苇荡里的索龙水寨齐名。
这一代金阳寨的大当家金钱豹,有勇有谋精明强干,从父亲手里接过山寨十余年,把山寨打里的风升水起蒸蒸日上,已经是方圆百里最大的匪寨,稳稳压住青锋寨和索龙水寨一头。
时至傍晚,金阳寨天险舍身崖的防御石堡里,正有五六个山寨匪众,聚集在一处吆五喝六的赌钱。
正在从观察孔瞭望的一个土匪,突然出声说道:
“三哥!赖老七过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人。”
众匪停下赌钱,迅速回到防御位置向舍身崖看去,果然有两个人从舍身崖上走来。
两人来到石堡前,虽有赖老七带路,众匪却没有放低警惕。
山匪头目三哥打量着赖老七身后跟着的人,这是一个年龄四十出头身体精壮的男人。
来人正是金老太爷的心腹金福,他不等山匪开口询问,首先抱拳笑道:
“我有非常重要的事,要见你们大当家豹爷,劳烦诸位帮忙通报一声。”
金福说完,取出一个古怪的豹头小铜牌,扔给了为首的头目三哥。
三哥接住一看,瞳孔不由一缩,这是大当家金钱豹的随身信物,一共只有三枚,能持此信物来找大当家的,那跟大当家的关系绝对非同一般。
三哥不敢怠慢,恭敬的将铜牌还给金福。
“朋友既然持有此物就不用通报了,我这就带朋友去见大当家的,请跟我来。”
金阳寨的一间房间内,主位上坐着一个四十五六岁的精瘦汉子,正是金阳寨大当家金钱豹,他的相貌和金家老太爷有四五分相像。
金福恭敬地站在他身前,从衣服夹层里面取出一封密信,递给金钱豹。
“老太爷让我亲手将这封信交给豹爷,请豹爷看过后给一句准话,我好回禀老太爷。”
金钱豹接过信后,并没有立刻拆开来看,而是看着金福问道:
“大伯的身体可还安泰?”
金福躬身行礼答道:
“劳烦豹爷费心,老太爷精神矍铄,身体康泰!”
金钱豹点点头,抬手虚请。
“那就好,你我同为金家子弟,不用客气,坐下说话。”
“谢豹爷!”
金福抱拳恭敬的行礼后,这才坐下。
金钱豹摆摆手说道:
“你先喝茶,等我看完信后我们再谈。”
说完他拆开信来仔细阅读,渐渐的眉头紧锁,脸上出现了怒容,随后脸色又慢慢的恢复了平静,身上的气势却是越来越凌厉。
金钱豹看完信后,一掌拍在桌上语气不善的说道:
“这个王守德真是不知死活,胆敢如此欺辱我金家!我金家能在玉阳镇屹立百年不倒,可不是只有明面上那点实力。”
说到这里,他身上凌历的气势又慢慢的收敛。
“大伯说的事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大伯,只要刘大队长借故将部队带离玉阳镇,我就按计划带领兄弟们夜袭玉阳镇,绝不让王守德等人有一人逃脱,哼!这次我们就做上一笔大买卖!我要让那些不知死活的东西连本代利的吐出来。”
金福再次起身抱拳行礼,恭敬的说道:
“豹爷的话,我一定带给老太爷,只是还有一件事,老太爷不便落于纸上,让我口叙征求豹爷的意思。”
金钱豹一愣,有些不明白这金福还有何要事要说,只是觉得金福对自己比以往更加恭敬,隐隐还有些讨好的神色。
“有何事?你但说无妨,不管大伯有什么吩咐,我照做就是了。”
金福脸上却带起了笑意,再次抱拳行礼说道:
“金福恭喜豹爷,老太爷说家里的子侄无一人成才,难挑家族的重担,豹爷的三子金继嗣少爷,文武双全处事精明颇有乃父之风,老太爷想将三少爷接回金家,认祖归宗继承家业。”
金钱豹先是一愣,随后脸上也出现了喜色,沉默了片刻后,不无感慨的说道:
“我金家先祖高瞻远瞩,将金家一分为二一明一暗,明部主财发展家业,暗部主武隐姓埋名化身为匪,两部暗中相辅相成,确保了我金家百年不衰,我金家暗部看似威风,为了不牵连到金家明部,连自己的姓也不敢在人前提起,只能世代为匪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只有死后才能偷偷葬入金家祖坟,作为一个父亲,我又怎愿意看着自己的孩子继续这样下去,却不想大伯如此高义!为了金家的家业有如此心胸,不分嫡庶只选贤才,真是让我惭愧万分。”
……
玉阳镇,夜!王守德再次站到了沈媛所在的小院门前,他接到了暗号传信,说沈媛有重要的事情商量。
当他进入屋内后,不止沈媛在场还看到了吴石,这让他有点意外,没想到吴石竟然亲自来了。
吴石就是吴石,从不多说废话,刚坐下就冷着脸开门见山。
“说说吧,你有什么计划?”
王守德连忙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口说道:
“那要看你现在有多少人,你想怎么个打法。”
听王守德这么说,吴石看了他一眼,脸色缓和了许多,心中暗自想到,王守德没有直接说他的计划,而是先问他的人手和征求他的想法,看来这个王杂碎还是知道分寸的,没想着将游击队当炮灰,帮他在玉阳镇争地盘。
“我现在勉强能凑出两百多人,组织上也同意跟你再次合作,但我得把话先说明了,咱们这是帮你做买卖,你是东家雇咱们给你当伙计,既然咱们是帮你的忙总得先付点定金吧,还有事后的酬劳怎么算?”
王守德的脸立刻黑了下来,吴石这个混蛋表面看着老实,其实是一肚子坏水。
“说好两家合作,你们救出山里的人,我在玉阳镇站稳脚跟,各取所需,是双赢的局面,还要什么定金,算什么酬劳!”
吴石一脸的不以为然。
“话不能这么说,救山里的人我们可以另想办法,而你现在处境危险,没有我们跟你合作,你不但在玉阳镇站不稳脚跟,很可能还会丢了小命,说起来我们这是在救你,要点酬劳难道不应该。”
王守德的脸更黑了,虽然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可心里总有些愤愤不平,不客气的说道:
“那在武山里我还救过你呢,那我是不是也要问你要点酬劳?”
“你……”
吴石被王守德说中了软肋,脸也黑了下来,一时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反驳。
沈媛看两人一副生意人的嘴脸,在这里讨价还价,哪里像是在商量一次军事行动,感到一阵无语。
现在看两人越说越僵,气氛也有些沉闷,不由开口说道:
“你们俩都别争了,就不能好好的商量,这次行动是合则两利的事,你们就不能以大局为重吗?”
沈媛的话,让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王守德是不愿惹沈媛生气,沈媛始终是他内心一道无形的坎,他终究还是无法跨过去。
吴石也不是存心为难王守德,他确实有不得已的苦衷,队伍上实在是太缺枪支弹药了。
但沈媛的话让他有些惭愧,现在解救山里的同志才是重中之重,自己确实不应该为了这点小利还扯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