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莲收回思绪,眼神凌厉的看着王守德说道:
“你不用管我是什么人,我只问你,你们究竟是不是汉奸?”
王守德从她刚才处理事情的一系列手段看出,这个女人很不简单,绝对是一个受过专业训练的人。
现在听她的语气,对汉奸绝不会有什么好的态度,再结合她刚才的表现,这个女人的身份已经不问可知了,王守德可以肯定,她不是红党就是民党的人。
现在承认自己是汉奸,那就是一个死字,他看着这个女人,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他回想着秦书记等人的语气和作派,尽量模仿着他们的神态开口说道:
“哼,现在国难当头,只要还有一点血性的人,就不该去给鬼子当汉奸走狗,你们居然会认为我是这种败类,岂有此理,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只要不想做亡国奴,就应该拿起武器,跟鬼子血战到底。”
他激昂铿锵的语气,正义凛然的样子,让李秀莲不由愣住,让那两名佣人也面面相觑。
王守德观察着他们的表情继续说道:
“作为一个华国人,你们不思拿起武器保家卫国,却还要为虎作伥帮助那些汉奸走狗,残害抗日救国的同胞,这是一个稍微有点良心的华国人,都不会去做的事,你们这样做,和那些残害同胞的汉奸走狗,又有什么区别?”
他义愤填膺的指责,已经让那两个佣人低下了头。
李秀莲却目光平静,对他所说的话不置可否,她面无表情的问道:
“那你究竟是什么人?”
王守德挪动着被绑住的身子,尽量的将头抬高,视死如归的说道:
“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老子是八路军游击队大队长吴石。”
听到王守德面不改色说出的话,那两个佣人被吓了一跳。
吴石的大名,在济水县谁人不知道,鬼子买他人头的赏钱,已经增加到了五千块大洋。
可谁也不知道他究竟长什么样子,鬼子通缉他的画像,每次都不相同,至今还没有谁有本事,拿到买他人头的赏钱。
李秀莲又皱起了眉头,心中有些疑惑,不相信的问道:
“你说你是吴石,有什么凭证?那些又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追杀你们?”
王守德看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心里不由暗暗高兴,继续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我吴石的脑袋,可是值五千块大洋,有多少人想要鬼子的这笔赏钱,又有谁敢冒充我?至于那些人,他们是侦缉队和特高课的特别行动队的人,全是甘心为鬼子卖命的汉奸走狗,他们是汉奸走狗,老子是游击队,你说他们为什么要追杀我?”
李秀莲看他毫无惧色,话语说的豪迈悲壮,一脸的慷慨赴死之色,脸上不禁有些动容,心里已经相信了几分。
下意识的追问道:
“你说那些是侦缉队的人,还有什么特高课特别行动队,这是怎么回事?”
王守德故意脸上现出疑惑之色,看着李秀莲问道:
“你不知道那些狗汉奸的身份,你和他们不是一伙的,那你究竟是什么人?”
李秀莲有些恼怒的说道:
“我怎么可能和狗汉奸是一伙的,你们闯进我的家里,现在倒来问我是什么人。”
王守德看她的神色,又听她这么问,知道她已经相信了几分,心中暗暗得意,脸上却显出了犹豫,不确定的问道:
“既然你不是他们一伙的,那你为什么有这样的身手?我看得出来,你应该是专门受过训练的。”
李秀莲听他这么问,不由心里一惊,自己还是经验不足,居然被他看出了一些隐藏的东西。
李秀莲故做镇定的说道:
“你不用管我是什么人,说说是怎么回事,如果你真的是吴石,我可以放了你。”
王守德心里暗喜,看来这个小妞终于被自己说动了。
他叹息一声,故作懊恼的说道:
“唉!都怪我轻敌了,我收到消息,狗汉奸王守德被特高课的工藤次郎看重,任命他为特高课特别行动队的队长,到玉阳镇来组建特别行动队,专门对付地下抗日组织。”
说到这里,他偷偷观察了一下李秀莲的表情,发现她正在疑神聆听,连忙接着说道:
“为了破坏工藤次郎的阴谋,我带人前来刺杀王守德这个狗汉奸,想搅乱鬼子组建特别行动队的计划,没想到中了他的埋伏,我们牺牲了四位同志,才冲出了他们的包围,却被他们一路追杀,我身受重伤被逼无奈之下才翻进宅子里,本想借着宅子的阻挡,逃到对面的街上再想办法,没想到又被他们堵在宅子里,实在没有办法了,才到这里来暂时躲避躲避。”
王守德所说的,几乎是全部事情的真实经过,只不过他把事情的起因略作修改,然后又将双方的身份相互对换,就成了颠倒黑白的真实经过。
果然,李秀莲没有听出什么破绽,不由对王守德说的话,已经信了八分,脸色已经缓和下来。
丫鬟却在这时,占着她家表小姐的威风,不服气的说道:
“你说你们是好人,那你还凶巴巴的用枪逼我们给你领路,还威胁说,不听话就一枪打死我们。”
听了这话,李秀莲的脸上又出现了疑惑之色,眼神看向王守德等他怎么解释?
你这个该死的小贱人,想害死老子吗!王守德心里虽然在骂着那个丫鬟,眼睛却偷瞟着李秀莲的反应,而语气更是十分严肃的说道:
“我就是不想伤宅子里的人,才用枪逼着你们给我们悄悄的带路。”
看到丫鬟疑惑的神色,王守德继续解释道:
“我们两个浑身是血的,突然出现在宅子里,怎么解释得清楚,要是和你们家的护院发生了误会,哪有不伤人的,所以我才逼着你们两个悄悄将我们送出宅子,就是为了避免发生误会,引起流血冲突。”
丫鬟虽然还有些愤愤不平,却找不到话来反驳,只能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这时,那个男佣又突然插嘴说道:
“你们本来可以从侧门跑的,但听说了表小姐住的院子清静,又逼着我们带你们来这里,你们就是不安好心。”
王守德这次,却是连李秀莲的表情也懒得偷看了。
他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看向自己的腹部,那里的衣服早已被鲜血染红,让人看的触目惊心。
将几人的目光都引到他的腹部上,这才语气悲凉的悠悠说道:
“你看我伤成这样,能够逃得掉吗?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人,再说鬼子还没有被赶走,我又怎敢轻言一死,只要还有一线生机,我就要留下这有用之身抗战到底,因为我曾经对一个战死的孩子发过誓,生命不止,奋斗不息。”
王守德很无耻的,将吴石曾经发过的誓言,直接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说完后,他低下头不再言语,仿佛陷入了血与火的回忆中,身上散发着一种让人心痛的悲壮。
那个丫鬟看着他,眼睛已经变得红红的,脸上布满了心疼的怜惜,身上散发着一种叫做母性的东西。
而那个男佣却是低着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是他的双拳紧紧握住,一根根青筋在他的手臂上突起。
李秀莲眼神有些迷离,王守德的话语引起了她的共鸣,让她回忆起了曾经的一些经历。
一个光芒四射的英雄,很容易获得人们敬仰与崇拜。
但一个悲壮的末路英雄,更能获得人们的同情已认可,不仅会让人们惋惜与难过,更加会让人们热血沸腾。
他脸上的苦涩,和身上的血迹,再加上他悲壮的话语,让屋里的气氛,突然变得十分压抑,让几人忍不住想要为他做点什么。
只有傻子这个神仙,从来不会被别人的话语所影响,他在屋里东张西望,用脚拇指想想,也知道他是在寻找吃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