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的春风,调皮的从半开的窗口,悄悄钻入屋内。
把桌上茶杯中升腾的热气,吹的袅袅飞散,如梦如幻的气雾,让桌边的人影显得有些阴森。
王守德看着进门的俩人,先向疯狗问道:
“解决了?”
疯狗点点头,没说话。
他又向刘丫问道:
“有消息了?”
刘丫点头说道:
“老李他们传话来说,他们同意合作,并且已经开始按计划在行动,确定青峰寨派出来了六十多人,隐藏在武山脚一处山谷里,距离去玉阳镇的必经之路不远,应该是等着伏击我们,看样子这次是势在必得,不过这些土匪,一直都在八路的监视之中。”
王守德松了一口气,自己的谋划进行的还算顺利。
他暗耐住心里的喜悦,面无表情的对疯狗道:
“你去通知王排长和李队长,明天一早,镇西集合出发。”
等着八路回话的这几天,王守德也没闲着,由于思礼镇上,只有日军住地接通了电话,他用钱买通了日军军曹,答应不给侦缉小队用电话,断了镇上的黑衣鬼,用电话给贾贵报信的念头。
他又让疯狗在镇外守着,把想进城,给贾贵报信的黑衣狗解决掉,先暂时瞒住贾贵,自己在思礼镇上的情况。
不然贾贵要是通知青锋寨,自己有伪军护送。
吓得青峰寨的人,不敢分兵出来伏击他,那就坏了他引蛇出洞,先伏击青锋寨出来的人,再夜袭青锋寨的连环计划了。
安排完事情,他让刘丫等着跟老李他们接头,就拉着傻子去找那个军曹喝酒。
到了晚上又宴请,伪军王排长和侦缉队李小队,借着鬼子军曹的势,把俩人压的服服帖帖。
朝阳在东方缓缓升起,风沙裹挟着枯叶肃杀的掠过。
铁血沙场的气氛,让围观的路人噤若寒蝉。
王守德八面威风的站在,镇西晒谷场的石碾子上。
身后站着,一冷一傻一俏三头蒜,前面东倒西歪站着两排人,左边站着黑衣鬼,无精打采打哈欠,右边站着黄皮狗,有气无力枪杵地。
他清清嗓子把声吼:
“兄弟们!皇军骂咱是废物,咱不跟皇军计较,八路骂咱是汉奸,咱也不跟他说理,最可气的是,乡里乡亲的,也他娘的跟屁股后头,骂咱们不是人,都他娘的是爹生娘养的,凭啥骂咱们不是人?你们他娘的受得了这个?当然受不了!这说明什么?这就说明,咱也是有廉耻心的,咱们是那不讲究的人吗?当然他娘的不是!咱们今天就是要去扫荡,让他们看看,咱们也是有卵蛋的爷们,啥叫扫荡?就是要认真务实,你他娘的跑不过皇军,还跑不过鸡?搜不着八路,还搜不到大洋?”
语气铿锵,内容充实,思想明确,煽得下面重汉奸情绪高涨,士气如洪,乱七八糟叫嚷着,要将扫荡进行到底。
王守德背靠朝阳亮瞎了重人眼,臭不要脸的飘飘然,中气实足一声吼:
“开路!”
…………
毒辣的日头爬上了正空,嚣张的俯视着大地。
山坡上的早叶,象是被父亲刚揍过的孩子,垂下了骄傲的头。
闷热的山风,带来几声虫子的无力呻吟,路边小石上的一只草蜢,突然惊慌的逃离。
脚步声由远到近,人影缓慢升上坡顶。
帅气小分头,棱角分明,带点秀气的脸上,架着付圆形墨镜,黑衣黑裤,身材精壮修长,肩上斜挎C96驳壳枪套,一摇三晃把坡上,好个汉奸的风采。
他身后还是跟着三头蒜,高大狰狞的傻子东张西望,背着一个大包裹步伐轻松,里面装着,无耻要挟来的枪支弹药。
一张死人脸出现在左后方,肩挎盒子炮,双手斜端着七九步枪向左观望,看似松散实质眼闪精光。
右边一瘦小漂亮,手提驳壳枪,肩上斜背着中正式步枪,脸上淡漠中带着习惯的警惕。
再后面,跟着乌央央的一众乌合,肩背手提全是好东西,枪上还挂着鸡和鸭,这是扫荡了,两个路边村子的收获。
虽然把个村子祸害的,哭爹喊娘鸡飞狗跳,但是战果辉煌,一个个喜笑颜开。
服了,谁他娘的还敢,在背后骂王队长是小白脸,就别怪老子跟他急。
王守德站在坡顶,看着前面五百米开外的一片树林,路从中间穿过,北边是一座小山丘荒草茂盛,南边地形平坦,树木茂密。
就是这里了,他们应该已经到位,王守德心中这样想着,开口说道:
“到了前面的树林里,就休息一刻钟,都他娘的麻利点。”
他说着,在路边一块石头上坐下,把左脚的鞋脱了,在那装腔作势的揉脚。
疯狗三人,也跟着在路边坐下,有样学样。
众乌合今天,都把自己当成牲口使唤,大包小包驮了一身,早已汗流浃背,累的舌头都伸出了一截,身体虽然累,情绪却越发高涨。
众乌合闻言大喜,向着树林轰隆隆而去,气势磅礴,犹如千军万马,踏得尘土飞扬,呛得四人直咳嗽。
王守德低声咒骂道:
“他娘的,都忙着去投胎呢!”
吴石的枪口慢慢探出,标尺,准星,人影,三点一线,呼吸缓慢平稳,右手食指缓慢而轻柔的扣下扳机。
撞针击碰弹壳铜帽,点燃壳内火药,火药在弹壳内爆炸,产生的冲击力,瞬间将弹头推出枪膛,弹头通过枪管时,在膛线的引诱下开始旋转,冲出枪口时,带起一团烟火。
然后带着撕破空气的呼啸,飞过小树的空隙,带起两片树叶在空中飞舞。
弹头旋转着从头颅左侧钻入,搅碎大恼又将头颅右边撕去小半,带得红白之物飞溅而出,这才不甘的没入树干,走完了它短暂的一生。
吴石的枪声,就是战斗开始的命令,北边山丘上枪声大作,把一众乌合,从天堂拉回人间又送下地狱。
当场倒下一半多,剩下运气好和机灵的,连滚带爬躲进了南边的树后,留下几个受伤的,倒在地上哀嚎翻滚,却那有人理会他们的死活。
王排长第一个中枪,缺了小半边脑袋侧倒在地面,手里还抓着开了盖,往外冒水的水壶,应该是正喝水时,被吴石一枪毙命,他眼中还残留着死前的茫然。
李小队死在后一排乱枪中,连枪都没扒出来,就连中了三枪,死的很是尴尬。
藏在树后的众乌合,还来不及庆幸,身后又响起了一排枪声,接着是从树林隐身处,冲出来的游击队员。
然后是大刀的破风声,和长矛刺入肉体的穿透声,其中还夹杂着求饶和惨叫声。
战斗开始的突然,结束的很快,当吴石一马当先,带着北坡上的游击队员冲下来时,剩下的众乌合全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