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德越说越激动,自己都控制不住这种激动的情绪,反应过来后连忙停下讲述。
然后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向可西敬一恭敬的说道:
“对不起!大佐阁下,我有些激动了。”
可西敬一眼神怪异的看了他片刻,才又抬手示意他继续。
王守德做了个深呼吸后,又接着说道:
“这种烦闷情绪越来越强烈,我快受不了,我要逃离这里,可是我听说外面很危险,所以我决定学些本事再走,我学东西很快,一学就会,而且学的很好。”
说到这里,王守德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可西敬一笑了笑。
然后突然沮丧的接着说道:
“我觉得是时候了,就偷了家里的钱,一刻也不当耽搁的逃离这里,谁知才走了十多里路,我就害怕了,我怕去外面会被人欺负,我怕在外面没东西吃,我怕在也过不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最后,王守德表情有些扭曲,语气癫狂的说道:
“我恨这个鬼地方,更恨自己的懦弱,最终,我又回到济水县城,用从家里偷来的钱,去了青楼,去了赌坊,我找到了在这里活下去的乐趣,只有那里能让我活的轻松刺激,从此我爱上了这两个地方。”
随着王守德的讲述,他像是再次将过往重新经历了一次,到后来情绪有些癫狂的讲完后,他仿佛挣脱了某种束缚,扭曲的脸慢慢恢复了平静,眼神变得清澈而又深邃。
王守德的话,九真一假,他刚才所说的,都是他以前的真实想法和经历,假的是他所说以前学会的本事,是在他伤好后自然而然就会了,还有现在的他和以前的想法,已经截然不同了。
可西敬一现在的神情很怪异,似怒似喜的看着他,静静的不发一言。
不知过了多久,他舔了舔嘴唇,声音有些干涩的说道:
“好吧!我认为你已经说服了我,所以!我给你一个机会,来成全你的孝心,你的父亲你今天就可以带回去。”
说到这里,他稍微停顿了一下,看了看王守德没有激动欣喜的表情,脸色依然十分平静,只才满意的接着说道:
“但条件是,皇军分派给你家的粮食,必须三天内送来,而你!五天内必须到侦缉队找贾贵报到,我给你一个任务,一个月内必须查出,济水县抗日武装的地下据点,有什么进展,你可以直接来向我汇报。”
王守德看着可西敬一盯着他的,犹如毒蛇般的目光,心开始渐渐下沉,他陷入了沉默。
可西敬一阴森的声音再次传来:
“你可以不做,不然!一个月内必须给我有用的东西。”
王守德还是沉默着,但表情依旧平静,他只能在心中苦笑,不然还能怎样。
这就是自己要付出的代价,卖身救父,不容拒绝,而且还是要先验货,不满意就退货的那种。
可西敬一进一步的戏谑说道:
“如果你做事不能让我满意,不止你会有麻烦,你的家人都会有麻烦,很大的麻烦!”
王守德的心,再次往下沉!
该死的战争,该死的鬼子!
王守德虽然在心里暗骂,却敏锐的从可西敬一的眼中,看到了冰冷的杀机,现在不接受这个条件,立刻就是一个死字。
不接受就要家破人亡,接受了可能还有一线生机,这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他暗自一咬牙,立即一个立正,敬了一个怎么看都很别扭的军礼。
脸上自然而然的露出,有些猥琐的笑容,讨好的说道:
“多谢大佐阁下栽培,属下定不负您的所望。”
这种发自本性的自然转变,连王守德自己都有些分不清,是演戏的成份居多呢?还是自己心性本就是如此。
看着突然判若两人的王守德,可西敬一不由一愣,让他有些难以接受,王守德的这种转变。
他死死盯住王守德的眼睛,没有发现丝毫的伪装做作,这种让人恶心的猥琐笑容,跟那张清秀的脸,是那么的自然契合。
这种感觉让他有些恍惚,觉得先那张不卑不亢,平静面对他的脸,才是虚幻的错觉,这张正谦卑讨好的猥琐笑脸,才是真实的存在。
可西敬一心中忽然有种明悟,这个王八蛋先前一直在强装,为的就是让自己高看他一眼,现在达到了他的目的,就原形毕露了。
自己居然被这个人渣给骗了,心中不由一阵恼怒,他深深的吐出一口气,强忍下拔枪的冲动,不耐烦的挥挥手说道:
“你现在可以去接你的父亲了,记住你要努力,不然,有什么后果你自己清楚……”
在王守德出去后,宪兵队长石原川男少佐走了进来。
他可西敬一躬身问道:
“大佐阁下,我不明白,您为什么会对,这样一个废物感兴趣?”
“废物吗?也许吧!”
可西敬一说着,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窗前,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石原接着说道:
“石原君!一个华国人,凭自己本事走进了我的办公室,还敢跟我谈条件,你不觉得,这是需要智慧和勇气的事吗?而且还说服我放了他父亲,你说,这样的人会是一个废物吗?”
石原一个立正恭敬的说道:
“对不起,大佐阁下,属下愚钝,请您原谅!”
可西敬一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接着说道:
“一个有些头脑手段,却对自己狼藉的名声毫不在意的人,你说,当威胁到他生命的时侯,他为了求活,做事会不会不择手段,这样的人,用好了,也许能办到一些,帝国军人办不到的事。”
石原再次立正躬身说道:
“嗨!大佐阁下,属下受教了!”
…………
当王守德走出司令部大门,就看到王富贵在街对面,像热锅里的蚂蚁走来走去。
当看到他出来时,脸上像是在笑又像在哭,跑过来时还差点摔了一跤。
“二少爷!你没事吧?这么久不见你出来,我还以为是出事了呢!都快急死了!”
王富贵的真情流露,让王守德心里一暖,但他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心中无奈一叹。
他立刻冷起脸来,在王富贵屁股上来一脚骂道:
“嚎个球的丧,老子还没死呢!走!跟我去宪兵队接老爷去。”
日军宪兵队住地,在县城的另一条街道上,原警察局的大院里,应该是可西敬一打电话交代过了,王守德刚跟门口站岗的宪兵说明来意,就被带到了大院的院子里等着。
很快就看到了一个五十出头,还算健壮的中年人被带了过来。
王寿的脸上,还能看出惜日的几分英俊,可见富贵安逸的生活,让他养尊处优,并没有留下多少生活的沧桑,
只是现在,他脸上写着疲倦和劫后余生,本来穿着的体面衣衫,画进了污渍与皱褶。
王富贵跑上去搀扶,却被他一把推开,独自站在院子的另一边,看着远处倔强的不说话。
王守德知道自己父亲的性格,那是一个又倔又要脸面的主,没有台阶是死也不会下来,无奈只好走上前,躬身行礼说道:
“父亲安好,孩儿来接您老回家。”
王寿脸色这才微微好转,冷哼一声,依旧不看王守德一眼,王守德只好继续杵着,等着聆听父亲大人的教诲。
王寿沉默了一会,才哼了一声说道:
“十里八村有点身份的人,都被小鬼子抓来了,你那么大本事都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