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六觉得有点懵。
一路上什么也没做,就跟着那个年纪比自己还小的队长拼命赶路,然后就看到混乱的土匪,然后几个保安队员往人群中开了两枪、喊了两嗓子,土匪就投降了!
土匪不是很凶恶吗?
仅仅在一两个小时之前,他们不是很攻下集镇,肆意杀人抢劫吗?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怂了呢?
难道这些土匪时假的?
“小六,队长让咱们去砍掉藤条!”表哥马贤拍了一下头的胳膊,小声提醒道。
“砍藤条干嘛?”万六还没完全回过神来。
“当然是绑土匪了!”马贤再拍了他一下,力道加重了不少。
“哦,哦,好的。”这次,马六终于反应过来了。
表兄弟俩平日里干的就是樵夫的活,现在手上又刚好有刀,砍藤条实在是行家里手。只见他们直接盯着路边行道树上的爬藤,重复着砍、拉、削的动作,只用了不到五分钟,就收获了一大捆长长的青藤。
此时,暮色已浓,连堆满晚霞的天空,也渐渐平淡下来,没了色彩。
为了赶时间,队长甚至随手指定了几个小个子土匪帮着绑人,所以效率倒是不低,在天色全暗下来之前,倒是把所有的土匪五六个、七八个一串地都绑好了。
当所有绑好的土匪一堆堆地坐在路边,队长提着一大袋干粮走过来,一一分给大家,连那些帮忙的土匪也没遗漏,这才笑着说道:“大家辛苦,先吃点东西填填肚子,晚上赶路不便,我们只能暂时在这儿守一夜,明天一早再回镇里,没问题吧?”
大家纷纷表示:“没问题。”
杜羽指了指来时路方向:“不知道大家有印象没,那儿七八十米外的路边,有一道清泉,去的时候注意要两三个、两三个轮流去,吃饭、喝水、看俘虏,要啥都不耽误才成。”
万六注意到,队长与他们吃着同样的干粮,喝着同样的泉水。
搞笑的是,吃完干粮后,那几个帮忙的小个子土匪,在队长的要求下,自觉地走到万六、马贤面前,乖乖地伸手让哥俩帮忙绑起来,那情景,那一张张带笑的苦瓜脸,万六觉得自己也许能记一辈子。
…
杜羽刚刚啃完干粮,胡铮便来了,并以略带兴奋的语气汇报道:“队长,我们抓到了一条大鱼?”
“哦,有多大?”
“据俘虏交代,此次攻打民圩镇的主力,是三大山寨联合部队。而三大寨主中,唯一的武者单森已经在镇内被你所射杀;张鼎死于刚才的埋伏战;而牧广元被我们抓住了!”
杜羽投以探询的目光:“难道这个寨主有什么特别之处?”
胡铮道:“是的,围城打援之计,就是出自他的手笔!”
“哦?”杜羽顿时站了起来,示意对方前面带路:“这可真是一条大鱼,我得去看看!”
…
此时,夜幕已将大地完全笼罩。
狭窄的山路上,每隔二十米左右,都点燃着一堆篝火。
路的左侧,坐着一整溜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几个捆成一串的土匪,右侧仅够单人同行。
杜羽跟在胡峥的背后,穿过绵延百余米的俘虏长舌阵,攀过一大堆依然没有清楚干净的截道木石,再行过近百米山道,爬上一座山坡,才在一个巨石平台上,见到一堆篝火旁正由刀疤单独看守的牧广元。
杜羽快走几步,一边来到牧广元身后解开绳子,一边问刀疤:“给牧先生用过晚餐了吗?”
“没有。”
“去弄一份干粮、一壶水来。”杜羽吩咐完刀疤,又对胡铮挥了挥手:“你也去忙吧!”
“是!”
“是!”
牧广元活动了下手腕,又轻轻拍了拍有点发麻的手臂,望着二人消失在夜幕中的背影,淡淡说道:“你对自己很自信啊,就不怕我暴起发难?”
杜羽笑道:“忘了告诉先生,我也是武者!”
牧广元点了点头,这就说的通了。
否则,他那两个手下也不会这么放心地让少年独自面对自己,自己好歹也是一寨之主,他们应该不至于认为自己一点威胁都没有。
于是好奇地问道:“你年纪应该不大吧?”
“十六岁。”
牧广元蓦地睁大眼睛,深深地看着杜羽,疑惑道:“你是出自名门世家,亦或是东武大陆?看起来也不像啊……”
杜羽笑道:“先生不用猜了,我就是民圩镇石壁村村民,不久前还寄身于峰头岭当一名小啰啰呢。只是因为得到一份不错的传承,才意外突破至武者境的。”
牧广元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追问。
毕竟活到一把年纪了,交浅言深的错误他还不会去犯。
杜羽试探着问道:“听说,你们围城打援的计策,就出自先生的手笔?”
牧广元:“雕虫小技而已。”
杜羽:“先生的雕虫小技,却把民圩镇各村的数百家丁队全都坑了进去。”
一阵山风吹过,秋天夜幕下的山区,已经有了一丝凉意。
牧广元没有答话,只是紧了紧衣服,弯腰从地上捡起一个木棍,蹲到火堆旁熟练地搅了两下,火势瞬间显得更旺了一些。
鬓角的几根白发,在火光中显得轻轻摇曳。
这时,刀疤提着一分干粮、一壶水跳了上来:“队长,干粮来了。”
现在保安队形成了一个习惯:除非哥几个私下见面,否则都相互称呼名字或职务。
杜羽接过干粮、水,蹲在牧广元身边并递了过去,客气道:“荒野简陋,聊以果腹。”
牧广元看了一眼,却并未接过来,而是以略显悲怆的声音说道:“败军之将,俘虏之身,虽然没能带领弟兄们获得胜利,至少也应当与他们同甘共苦。”
杜羽转头对刀疤吩咐道:“你现在就去下面传我命令,一,不准虐待俘虏,哪怕他们与民圩镇来的青壮有血海深仇;二,尽量救治伤员,不分自家兄弟还是俘虏;三,把剩余的干粮都拿出来,哪怕每人一口,也让所有的俘虏吃上干粮喝到水。”
“是。”刀疤看了牧广元一眼,转身离去。
当杜羽再次将干粮和水递过去,牧广元默默地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