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文明跟着老交通员来到鸿运楼酒楼,吕其昌接着。
鸿运楼酒楼乃我党为了工作便利而开设的一个据点。此时,我党的中心工作便是抗日,便是开展广泛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
楚文明自然不认识吕其昌,不知他现在是中共皖西地高官。国共开始了第二次合作,但是国民党与共产党只合作抗日,其它的,似乎还是老样子。
不过,即使楚文明不完全清楚,但从交通员和吕其昌身上,他还是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他们的亲切随和,凡事先想着别人,事事为别人着想的品格,很像传说中的共产党人。
这次他从池淮前线过来,由于走得匆忙,他对即将进行的工作还不十分明晰,好像又和李三古堆有牵连,自己呢,将在眼前这位才谋面的人的领导下进行工作。
吕其昌是个很开朗的人,五十来岁,老成稳健。他对送他来的老人说:“老游同志,你的任务完成得很好。谢谢!”
原来护送他来的人姓游。
老游谦虚地说:“老吕同志,这是我的份内工作,谈不上谢。"
又对楚文明说:“年轻人,好好干吧!你一定行!"
楚文明赶紧握住老游的手,诚恳地说:“谢谢老伯,我会努力干的,您放心吧!"
老游走了。
吕其昌简单介绍了一下李三古堆的情况:
桂军李品仙部驻守淮南地区,李品仙看中了李三古堆里的金银财宝,派了三个连,由一个叫余庆生的少校领着去挖掘。不过目前还处在排大濠塘的水的阶段。
楚文明有点不明白:李三古堆属国家保护的古墓,为什么不加以阻止呢?
吕其昌说:“阻止不了。因为李品仙打着修建战备储备库的愰子。"
楚文明明白了,这些地方军阀,为了一己私利,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呢?"楚文明问道。
“你的任务主要是对李三古堆出土的文物进行研究。考虑到我们可能很难得到有价值的文物,我们正在想办法派人打进余庆生的部队里去。"
楚文明说:“吕老板,不如我去。这样可以减少中间转圜环节,节省时间。"
吕其昌断然说:“不不,你去不合适。你一介文弱书生,一去就会让人看出来。"
楚文明说:“吕老板,这你就小瞧了我了。好歹我在警察部队里干了几年,我还参加了南京保卫战呐!我跟着我们的队长、副队长也与日寇浴血拼杀过。"
吕其昌讶然地说:“是呀,我倒忘记了这一些。好,既如此,我物色一个人跟你打进余庆生的部队里去。"
楚文明很高兴也很期待这样的安排。
吕其昌要楚文明先在酒楼里呆了下来。
吕其昌说,要打进余庆生的部队中不容易,你得先历练历练。
楚文明知道所谓的历练,就是要掌握打进余部的本事。自己以前是拿笔杆子的,用的是显微镜之类,后来拿枪杆子,用的也是显微镜之类。可是在酒楼,他能干些什么呢?
吕其昌把他带到厨房。
吕其昌对着其中一中年人说:“老何,以后他跟你,一个星期后应有模有样,怎样?”
“行啊!"叫老何的愉快地答应了。
吕其昌盯着楚文明的眼镜,皱了皱眉头:“这玩意儿怎么办呢?哪有戴眼镜的伙伕?"
楚文明一进厨房就犯了愁。他不是怕做伙伕,而是他觉得自己可能真的不像。自己一千多度的近视,没眼镜寸步难行。
老何笑着对吕其昌说:“伙伕戴个眼镜确实不像。但可以伪装一下,就说他正在害眼病,见不得阳光,所以配了副眼镜。"
吕其昌和楚文明听后,舒了一口气。
至此,楚文明跟着老何就在厨房里忙开了。
却说余庆生甩不掉差事,只得重回庞家墩。
傅笃生很惊讶他的回来,问道:“老余,你这搞的是什么名堂?什么人敢绑架国军军官?”
余庆生没好气地说:“老傅喂,这倒楣事,任何人都敢。不信,赶明儿你单独出去走走?"
傅笃生说:“我可不敢!我没有你运气好,有人会救你。"
“拉倒吧!这种事不遇到就是烧高香了!"余庆生说。
“见到总座和参座怎么说,是不是打道回府呀?"傅笃生用半开玩笑的口吻问道。
“你说呢?”余庆生也用半开玩笑的口吻对傅笃生说,“总座先莫管,你认为参座会吗?”
傅笃生是参谋长何宣的人,所以余庆生才这样说。
“哎呀!我早知道这倒霉差事想甩也甩不掉哟!"傅笃生叹了一口气道。
“不仅甩不掉,还要加快步伐吶!"余庆生向傅笃生传达了李品仙和何宣的指示。
“挖人家的祖坟,缺德哟!"傅笃生无可奈何地说。
“水车得怎么样?”余庆生问道。
“你不在这里的时候,我让他们停下来了。"傅笃生答。
“什么?停下来了?完了完了,这濠塘里的水不涨才怪哩!”余庆生懊恼地说。
“我们大家都说这次会撤回去呐!”傅笃生说。
余庆生跑到古堆上,果然见几个大壕塘里的水满盈盈的,先前的努力几乎白费了。
余庆生气急败坏。他找来几个连长,对他们说:“各位兄弟,总座给了我四十天时间,我给你们三十天,三十天之后,这几座大壕塘必须干。如果没干,军法从事!明白吗?”
“明白!"几个连长因为余庆生把车水上升到执行军法的高度,连忙表态。
有一个连长好奇地问:“长官,车干水后怎么办,是否运来钢筋水泥耶?"
他们都以为淘干大壕塘的水,为的是建战备储备库。而建战备储备库,离了钢筋水泥肯定做不成。
余庆生听后脸红了红。他说:“这位兄弟,后面的事不是你关心的。或许总座会派工兵营来耶!"
这说的也是实情。他们只是运输连,他们哪会建储备库哟!
于是,李三古堆上恢复了往日的喧闹,好几架大水车“咕咕咕"往外车水。为了赶进度,士兵们肩担手提,没有一个闲着的。
为了鼓舞士气,余庆生对傅笃生说:“老傅喂,你和总务去朱家集走一趟,多买些猪肉鸡肉和米面回来。弟兄们实在太辛苦了,得犒劳犒劳他们。"
傅笃生说:“生活标准是定死的,你哪来的多余的钱呐?”
余庆生小声地说:“老傅,我借的。等挖到了宝,我们拿一些去换钱,把借的还了不就得了。"
傅笃生反应过来了。他说:“老兄,好主意!你怎么不早说。”
他望了望古堆,有些底气不足地说:“这荒山野地,就是不一定能挖到宝。如果挖不到宝,那借的钱咋还呢!”
余庆生说:“你放心,我问过周围的老百姓,他们都说有宝。几年前,他们就挖了,得了几千件宝,卖了老鼻子的钱呐!"
傅笃生这才放下心来。他和总务兰如升带了几个人去了朱家集,置办了很多的食物。
得到了犒劳的官兵们士气更加高昂,进度明显加快了。
这一天,兰如升来向余庆生汇报,说三连有意见,我们这几个人不能揩三连的油。
余庆生听罢,没听明白:什么揩三连的油?三连有什么油值得他们揩?
兰如升忙解释:“我们队部不是缺炊事兵吗?就在三连搭伙。三连就说我们揩他们的油。”
余庆生听了,又好气又好笑。为什么呢?因为他们队部这几个人都是军官标准,可能管账的没按标准配给三连,故他们才有意见。
“那你说怎么办呢?"余庆生问兰如升。
“余少校,只有我们自己开伙啰!”兰如升说。
“自己开伙,那不要去雇请做饭的来。"余庆生说。
“余少校,雇请得付工钱,你不是对县府熟吗,让唐县长拨一个过来帮帮忙呗!"兰如升给余庆生献计道。
说得有道理。余庆生没怎么考虑就答应了。
于是这一天余庆生就到县城里去,不期在路上遇见了倪海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