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厕所，范文武一看陆海晨那熊样，心里那叫一个高兴啊！一种复仇的快感迅速涌遍他的全身。

　　“猴子，你抬他左脚，吕亮，你抬右脚。来！再来两个人！”

　　范文武亲自坐镇指挥，忙活得不亦乐乎。

　　众人七手八脚给陆海晨抬到二楼小厅的沙发上。刚抬上沙发，陆海晨“哇”地一口又吐了出来，整个人“咚”的一声滚到地上。

　　众人见状，慌忙又给他抬上去。

　　其实范文武敬陆海晨第二杯白酒的时候，陆海晨已经喝不了了。但是直觉告诉他，这一杯他是逃不过的。倒酒的时候他就在想，当下能做的，只能是等这杯酒下肚以后，马上到厕所催吐，赶紧把胃里的酒吐出来，将酒精的作用降到最低。

　　想法是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他还没走到厕所门口，就感觉腿开始发软了——整条腿只剩下脚还有点儿感觉，知道自己在走路，其余的部分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由于小腹已经涨得有些发痛，所以陆海晨打算先撒尿，再催吐。结果他刚解完小手就挺不住了，狂吐不止。吐了没几口，他便躺倒在小便池旁不省人事，直到段少辉发现他。

　　段少辉看着狼狈不堪的陆海晨，叹了口气道：“我一会儿可怎么给他送回去啊！”

　　吕亮接口道：“还送啥呀？都这么晚了，还喝了这么多酒，今天晚上就在这儿住吧！我给你俩找地方。”

　　几个人将陆海晨抬到一楼，其余的人回雅间收拾东西准备撤兵。

　　一楼的大厅里，舒雯用纸巾擦着陆海晨脸上和衣服上的秽物，吕亮则不停地打着电话，其他人则扶着蒋思宇。

　　几通电话过后，吕亮对段少辉道：“我已经联系好了两张空床，都在研究生公寓，但不在一个屋，你看行不？”

　　段少辉道：“那还有啥行不行的，我们已经很给你添麻烦了！”

　　吕亮先是对舒雯道：“一会儿我们寝老二送你回公寓。蒋思宇你放心，我们哥几个绝对能给他照顾好了。”

　　紧接着他转过头又看了一眼范文武和侯仲宇，问他俩咋样，两个人都表示没什么事儿。

　　吕亮对侯仲宇道：“那就麻烦你一趟，先把这两个哥们送到研究生公寓去。”

　　侯仲宇当即表示没问题。

　　方案一定，众人分头行动。

　　大家一出门才发现外面下起了雨夹雪，有人吼道：“卧槽！都他么的五月了，还下雪啊！”

　　一个人接茬道：“你在滨江呆了四年，老天爷知道你工作签到了广州，在你临走之前给你下场雪，让你别忘了雪的样子！”

　　另一个人道：“三哥你就知足吧！等你去了广州，你肯定会怀念滨江的气候的！”

　　夜色中，雪花和雨水夹杂而下。大队人马有说有笑地往回走，人群中偶尔传来几声长啸，啸声在空旷的校园内回荡。再疯癫两个月，这些人的本科生涯将画上句号。

　　吕亮、段少辉两个人合力将陆海晨放到马六的副驾驶上，然后两个人坐在了后排。侯仲宇开车就往研究生公寓驶来。

　　虽说道路湿滑、能见度不佳，但由于此时校园内没人，外加路况熟悉，侯仲宇开得很快。

　　忽然，一条野狗从道边的灌木丛中窜了出来横穿马路，侯仲宇赶紧刹车。迷糊中的陆海晨感觉自己被推了一把，身子猛地向前一倾。这一倾可不得了，陆海晨“哇”的就是一大口爆吐。

　　“卧——槽——”侯仲宇大吼道。

　　原来陆海晨这一口不偏不倚，正好吐在侯仲宇爱车的档杆上。坐在后面的吕亮和段少辉吓了一跳，凑近一看，只见秽物正沿着档杆滴滴答答地往下流呢。

　　段少辉和吕亮见陆海晨闯祸了，都暗叫不好。此时侯仲宇的表情，和《这个杀手不太冷》中的恶警诺曼•史丹菲尔得知毒品被偷后的神态一模一样——他的两只揸开五指的手，和他脸上的肌肉一起抽搐着。

　　“从后面拿个塑料袋！”侯仲宇歇斯底里地吼道。

　　黑暗中，吕亮从座位后面摸到了塑料袋，赶紧递了过去。侯仲宇将塑料袋套在档杆上，继续开车前进。中途他每换一次档，都会感觉到一阵强烈的反胃。

　　就这样，车子好不容易开到了研究生公寓的楼下。侯仲宇骂骂咧咧地擦着爱车，吕亮则给楼上的铁哥们打电话。

　　不一会儿，随着一阵踢踢踏踏的拖鞋声，一名大高个男生冲了下来。

　　“我去！这是谁啊？怎么喝成这样了！”大高个男生道。

　　“别磨叽了，赶紧给他弄上去！”

　　吕亮一边说着，一边和段少辉将死狗一般的陆海晨从副驾驶的位置上拖了出来，然后用尽力气再把陆海晨抬到大高个的背上。

　　就这样，一个人背着，两个人扶着，三个人一起往三楼赶。

　　陆海晨被车外的冷风一吹，头脑略微清醒了些。他迷迷糊糊地感觉自己正趴在一个人的背上。

　　大高个下楼的时候见外面下起了雨夹雪，随手抓了一件羽绒服套上。他的羽绒服上有一个帽子，帽子边上有一圈棕色的长毛。这些长毛随着大高个上楼的脚步，有规律地上下摆动着。

　　陆海晨闭着眼睛趴在大高个儿的后背上，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来回挠着他的鼻孔。他越来越想打喷嚏。

　　终于，陆海晨忍不住了。

　　他先是猛吸一口气，原计划打个喷嚏，结果喷嚏没打出来，“哇”地又吐了一大口。

　　“卧——槽！”

　　大高个儿发出了排山倒海般的怒吼，雄浑有力的吼声在公寓楼道内回荡——陆海晨这次吐到了大高个儿羽绒服的帽子里。

　　“快快快！赶紧把他放下！”

　　吕亮和段少辉一阵手忙脚乱，将陆海晨从大高个儿的后背上卸了下来。大高个儿脱下羽绒服，看着羽绒服帽子里满满的秽物，脸已经哭丧成了咆哮中的马景涛：“这是我今年刚买的羽绒服啊！啊——！”

　　段少辉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他都替陆海晨感到丢人。吕亮和段少辉一边向大高个儿道歉，一边帮他清理后背上的黏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