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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寻根访故(十二)

鼠年说鼠人 瑾握国 2428 2024-07-09 17:11

  “这次一定要在这吃东西了,绝对不能再错过。”庄富生对秋萍说,“那次走到这里,想进饭店去吃,也确实看到有的人停下来进饭店了,但我觉得又不像先前那么饿了,还想,要买那油乎乎的肉包子,还不如刚才那人家的山芋粥好吃呢!犹豫了一下,就夹在队伍里走过去了,过了这村就没那店了。”

  庄富生说着停下车来,到中午了,也该吃饭了。两人就在镇上一家快餐店坐下,点了几个菜,盛了饭吃起来。

  “先头讲要到一个地方好好吃一顿,就是说这里呢!”饭碗在手,庄富生又说开了,“路见饭店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风风火火闯九州啊’,上次在这教训深刻噢!”

  “那也说不定呢,”秋萍听得笑起来,说,“难不成你就认为,当时人家给你两碗山芋粥吃舒服了,或者就在这里的饭店买了包子馒头吃了,你那肝炎病就不会得了?”

  “是不假啊,几十年来,我心里一直有这个疙瘩。特别是那山芋粥,当时要有,我吃个饱,我几乎肯定认为,就不会有后来的情况了!”庄富生肯定地说。

  “我还不太能想象你当时的情况,从来没经历过。”秋萍说,“要我现在讲,真是那样,你当时歇下担子,就对那人说,我现在饿的不行了,给你钱——你肯定身上带了钱的,买你家两碗粥吃一下。那也没有什么不可呀?”

  “就是啊,这也是我后来想了几十年的悔恨啊!”庄富生感叹,“早知有后面的结果,怎么做都该去避免的。给他钱,喝两碗粥,等价,甚至让她——那是个女的(笑)——多占点便宜的交换,再简单不过了呀!”

  “不要这样想了。如果如你所说,那在家就拉肚子了怎么理解?医生说你在家就有病了,你妈说你睡觉都哼呢,这些都是我以前听你说过的,偶然之中有必然,不是由哪一种因素决定。”秋萍说,“这么多年了,我还没想到你这个思想藏这么深,前面我还总觉得你要走这一趟没有多大意义,现在看来,有必要。老公,该是你的,躲也躲不过;不是你的,求也求不来。所有不放弃的事情,不过是你生命里的一个过渡;你跳过了,就可以变得更精彩!”

  “我的个乖,爱妃简直变成哲学家了,讲得这么好!”庄富生一激动,现出了在家讲私房话的原形。

  “看你,真想把自己当皇上了。你要是皇上,我也是正宫娘娘啊!”秋萍嘴上也不饶他,笑着回道。

  此后的行程由港边进入一望无际的平畴中的大道,这与庄富生记忆中的挑担前行的情景完全吻合。江北平原,真的坦荡如砥,罕见高地陡坡,难怪临江的低矮孤山也得“领苏中”了。自行车在这平坦宽阔的田间大道上骑行真是太轻松了,以至越骑越快,不多会儿,宜陵镇已在面前。

  “一个多小时就到了,好像河口到这也不太远啊!”秋萍似乎骑行瘾还没过足,笑道。

  “骑车和步走就不一样,我们当年从天蒙蒙亮走到傍晚呢,路途过程至今难忘。刚才查百度地图时也特别注意了,距离实际也就20公里多一点。从现代交通观点来看,确实是短途。”这么快骑到,庄富生也蛮高兴。

  “当时的工地的印象还有吗?在什么位置?”站在镇边大道,秋萍问。

  “变化很大!那时是大工程施工地,满眼芦席棚、人字形稻草工棚,到处是灰白一片的沙质岸土,与今不可同日而语。但我后来一直关注这个地方,当时工程地点就靠着通扬运河南侧,也许是拓宽工程吧。可惜我在这没挑一担土。只是来的当晚去草场挑了两趟草。当时才到,许多人都觉跑累了,不愿去。我却主动要求去,因为我吃了两碗馄饨,心口撑了,想去通过劳动增强消化——谁知呢,后来吃什么都吐。”

  “不说了,伤心地。所以我开始就不支持你来的。现在到了,看了,如愿了,还有什么事呢?照张相?”秋萍问。

  “不为照相噢,这里有什么可照啊?”庄富生推起自行车,向北走,说,“跟我来,再骑行一段吧,到新通扬运河北面看一看。”

  秋萍随他过去。新通扬运河东西向,很宽,有拱形长桥,玉石栏杆。过了桥,见前方田畴平展,圩村整齐,河道纵横,奇怪的是,微呈四周高、中间低的形态。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富生轻声问秋萍。

  “什么地方,不是宜陵吗?”

  “这北面广袤之地哎!”

  “别卖关子,说吧!”

  “地理资料显示,S省中部,西起里运河,东至串场河,北自苏北灌溉总渠,南抵新通扬运河,总面积1350余平方公里的这一片地方有一个共同名称——里下河地区。过去多水患,新中国成立后,在里下河地区大规模兴修水利工程,开辟苏北灌溉总渠入海水道,整修了洪泽湖、运河大堤和海堤,通海四港,此后灾害得到有效控制,现在更是富庶的鱼米之乡了!”庄富生说。

  “我知道母亲就是里下河地区的人啊!”秋萍有所悟。

  “对,她名叫李夏荷,就是当年逃水患,来我家,我父亲庄克富为她起的名。也许她原来真不知姓名,也许,她对父亲起的名字不反感,甚至喜欢,一直沿用到终老。为何?我想,无非两点:一是谐音记住了她的故乡;二是夏荷符合母亲性格爱好。她一世爱荷,有时机就养荷,这是真的。母亲抚我一生,终老H市,带笑离去,可谓无憾。而最牵挂梅姐,也是故乡的惦念。‘梅’‘荷’高洁,质本洁来还洁去,可母亲未回到故土,也不知她真正的故土在何方,所以,此次来,我预备洁白布袋一口,在此,”庄富生从随身所带行李包中拿出白色布袋,让秋萍张开,自己虔诚捧田里洁净细土数抔,放入布袋,口中念道:“母亲,这里下河的故土,我今日为您带回,到时放置你的墓碑边,也属安魂故土,是乃为儿一片孝心吧。”

  秋萍听言,又感于富生如此虔诚动作,已然泪水连连,说道:“富生这一点想得很细啊,寻根访故,最终想到母亲的故土。可感,可感!”

  是日,他们赶往Y市,于当晚乘动车返回H市。又选良辰,将故土环护母亲墓碑根基。母安息,富生秋萍亦安然养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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