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究竟是因为强大所以摆脱了桎梏，还是因为枷锁所以强大？
已经五天了，刘莫艳还是没有办法打开传灵球。
我最想追求的应该是纯粹的力量。她想着并将手放到了传灵球上。球中出现了鲜红色的迹影，那无数双“手掌”绵绵密密地啃食着空洞的球心，似乎在催促着刘莫艳来加入这一场狂欢。
不，她一惊。我追求的应该是无上的智慧。她将双手立即放到了传灵球上。球中的乳白色精灵不断地在追逐着一抹金黄，但是它实在是太快了，总是会无意中将那金黄击碎再击碎，它很厌烦地躲避着刘莫艳的目光。
不不，她思索。也许，不，一定。我追求的是完美的情感。她将双手稳稳地放到了传灵球上。球中最开始什么都没有，但就在刘莫艳以为自己答对了时，它变得暗淡了几分。当她终于注意到什么了时，球已经变得越来越暗了。终于，它不受控制地吸收了外部的光芒，像个无底洞一样贪婪。
到底什么是我的追求？太难了，我明白难的不是选项，而是我需要背负的因果。我明白不可控的不是我的贪婪，而是我要直面的孤寂。当生活的“正常”变得不可控时，再坚定的信念也要崩溃。
于是我只能追求着追求，大厦万千，可我只是个旅人。我不明白我在追求什么，我不明白我在干什么，我不明白我要成为谁。大道旁门三万千，只留归井无可饮。王婆竟是无可心，自视诺果无人应。
“玫瑰味面包，新出的面包，快来尝尝吧。”
欸，食堂什么时候卖起了玫瑰味的面包，真是稀奇。
到手，咬开轻尝，一种若有若无的味道不情不愿地散漫开来，像极了廉价的爱情。
“老板，请问还有什么新奇的口味吗？”
“想吃别的你得到校外去了，不知哪个小鬼头抹了满嘴火车说服了老板娘。害的我四处调查，折腾半个月就研制出这东西。”
“您说笑了，谁都知道您的手艺是数一数二的。不过，面包还是有点青涩了。”
“女人就喜欢这点东西，啧啧，换句话说这是在治愈童年。小时候得不到的，长大后肯定要弥补回来。”
“老板，十个面包。”是一熟悉的声音传来。
“阿玉！”
“姐姐？！”
““你怎么在这里？！！””
“我是这儿的老师，教高一十七班。你呢？”
“我高三了，就在这里上学。”
“阿玉，十个面包你吃的完吗？”
“谁说我要吃了？我要拿回家做模型。”
怎么回事，怎么自己有些被讨厌的感觉？
“那真是不容易，不过记得不要浪费食物噢。”
“还好吧，被做成艺术品就不算浪费吧。”
这语气，她真得是当时那个乖巧可爱的阿玉吗？
“阿玉，你打算考哪家大学？高三的时间很紧张吧？”
“我保送。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时间点里？”
好自信的话语，好不由分说的语调，她早就不是个孩子了。
“我不知道，就像我应该出现一样。倒是你，好久不见。”刘莫艳像对成人一样对王求玉打着招呼。
“也是，虽然虚境里有你想要的一切，但只有靠近现实才会不断出现意料外的惊喜。”
“阿玉，虚境对你来说是容易摆脱的吗？”刘莫艳听者有心地问道。
“不容易也不可能。现实只是更完美一些罢了，谁知道穹宇之外的世界究竟是怎样得雄伟呢？”
“您是说人应当无尽地追寻吗？”
“资源、能力、手段、认可，这些都是追逐道路上的拦路虎，普通人穷尽一生都未必获得其一。但是人的意志不一样，再匮乏的物质也会屈服于人类的劳动下。”
噢，是这样吗？
刘莫艳顺手将传灵球拿出了包，递给了王求玉。
“传灵球！先生也真是太奢侈了。”
不同于她的惊讶，传灵球首先在刘莫艳的手上发生了变化。有树有海，有海有树，片片皆为树海，叶叶皆为海树，是野性的荒芜。
接过手，阿玉并不迟疑慌张，仿佛再一次看穿了平庸。
在她的花海里种着浅紫色的花，种在少女粉红的脸上。
臃肿的躯干似乎在表示着未来的未来在肆意争夺着阳光雨露。这里的英雄们戴着荆棘王冠，他们战胜了生存的寂静，却避免不了生活的喧嚣；试问个人的孤独是否能驾驭集体的荒芜？
王求玉看着早已看过无数遍的景象，扭头看向刘莫艳，说：“一人一生只能用一次传灵球，我早就看过了，该你了。”
“阿玉，你的答案是什么？到底如何避免愚昧？”
“放开手，让风吹过缝隙。即便所谓的答案是毁灭，也毅然决然地按着自我的节奏走下去。”
“为什么，你应该有改变的机会啊？”
“你明明也有改变的机会，可是我们还是相遇了，这是为什么呢？”
不能也不可能啊！人的本质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难道我只能被动接受吗？
“这个世上百分之十的人占据了百分之九十的资源，而百分之二十的人干了百分之八十的活。这些合理吗？”阿玉的话语无不尖锐。
“自由的风啊，就算失去了翅膀也要勇往直前。这句话对于天生没有依凭的人来说是多么讽刺。他们只能......”
“所以呢，所以说呢，您？”
“没有陆地也就没有天空，一块璞玉天生就是有瑕疵的。只有这样才能互相成全。”
“请不要忘记您现在的话，有时羞愧也是前进的力量。”
“阿玉，有时为了前进需要不择手段吗？”
“这世上的手段分为两种。一种正确，一种合适。合适是为了利益，而正确是为了延续。”
“明明知道却无法改变，唯有正确性的信念才能开辟一条意想不到的道路。”
太容易了，太大意了，所以瑕玉才被随意丢弃。
您真得背负得起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