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电梯慢悠悠到达的地方有些昏暗。但真当刘莫艳踏进房间的那一刻,也许是因为暗明的光线,也许是因为宜人的温甜,她突然发觉到自己变得有些特别。丝丝情绪都被印刻在脑海中。似乎只要微微的一个念头,万事万物都将毫无保留地展现在面前。
“真真个好地方。”刘莫艳轻声说道。
阿玉非常满意刘莫艳的微镇姿态。无论什么时候,艾高都会给予来者一份来自内心欲望的小礼物。但至于来者是什么命运,那就不是艾高要太操心的了。
强大者毁于傲慢,弱小者迷失于贪婪,都已是见怪不怪的事了。
刘莫艳动了,她轻轻伸出手,想要触摸那柔暖的灯光。阿玉面表变得有些乖戾,仿佛看穿了平庸。但下一刻,五彩斑斓的黑光却自动蠕去,显现了幽暗的二层楼。
这里是望海的“二层楼”。一瞬间刘莫艳似乎感知到了望海镇的一片悬浮在未知白雾中的二层楼阁。所有楼阁看似遥远却又紧密相连。
破妄!
也就是说面前有个白痴对来自艾高的礼物毫不在意,竟又无理地退了回去。
“您认识先生吗?”就连阿玉面前的景象一同被破去,使得她惊疑不定地问道。
“谁是先生?”
“那您认识路吗?”
“啊?什么,什么?”
“您是怎样得到身份卡的?”阿玉小心翼翼地问。
“身份卡?是指这个吗?”刘莫艳想了想,便将左手递交上来。
“是的。请问您是在哪儿得到?”
“一个陌生人给的。”刘莫艳带着歉意地笑了笑,心里既紧张又期待。
既没有关系又没有身份吗?
阿玉突然笑了,像是冻土中苏醒的粉红小花。她兴高采烈地说道:“我知道了!”
“嗯?”
“你一定是先生向我提到过的那个大姐姐!走吧,走吧!先生在等你呢!”阿玉说着就要挽住刘莫艳的胳膊,拉住她往前走。
丝毫未察觉刚才面临死局的刘莫艳发现自己表现出配合的模样。唉?自己是怎么了?虽然服务生十分惹人疼爱,但两人关系有这么亲密吗?
“对了,姐姐。我稍微提醒一下:先生可什么都知道呢。多问问他吧。”
“好的,谢谢。”一个百事通?或是算命的?什么跟什么呀!自己也太不敬重别人了。为什么自己非要破坏掉那位先生在自己心中的绅士形象?自己是什么时候心存恶念的?
为什么自己自然而然带着别扭劲却又期望真正的朝圣者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阿玉!你怎么来了?为什么不通知我?难道你忘了我跟你说过什么吗?”
刘莫艳眼前原本昏暗的楼层某处突然袭来亮光,像是打着渔火的小舟停在了岸边。
“没有!你不能先看我带来了谁?当,当,当!”阿玉表面上调皮爱闹,但此时却有些拘谨。
他们是什么关系?只是职工与老板吗?刘莫艳一边观察,一边向面前这位男子打了个招呼。
原来这个小姑娘叫阿玉啊。
“这位先生,您对阿玉是不是有些太严厉了?”
“嗯嗯!”阿玉似乎一下子找到了靠山。
“是这样吗?那么抱歉。不过请别太过纵容这个小丫头。”
“知道,知道!”却是阿玉调皮地接过话。
这又使得嫉妒在挠着刘莫艳多变的心。
“能为我解释一下这张卡片吗?”正当刘莫艳发问时,那张金灿灿的卡片却伤心地失去了耀眼的光芒,直挺挺地掉了下去。不过,却是阿玉精确无误地接到了它。刘莫艳意识过来时,阿玉用双手捧着金灿灿的卡片面向自己。小可怜的模样让刘莫艳想到了学生交作业时的景象。
没想到的是,卡片到了阿玉手上像是绵绵的软糖,又像是打着瞌睡的孩子。光与影竟不受空间影响地互相转化着,展现出理性的智慧与感性的美。
“好精致的小东西!上面的花纹有几种变化?”
“确实好漂亮!”不用你说阿玉我也知道。
但卡片在接触到刘莫艳的那一刹那,又失去了光芒,上面的金纹也停止了演变。在卡片中央,万千纹路凝结的一缕缕黑丝缠绕着一个小女孩。
阿玉很想瞧一瞧这专属于刘莫艳的小玩意儿,却被先生的一个眼神吓退了。可惜刘莫艳错过了这个颇有意味的小片段。
“先生,我也想要一张。就给我一张嘛。”阿玉毫不避讳地撒娇道。
“等你长大了再说!”先生的话语里虽有一些强硬,但掩不住对阿玉的期许。
“不过一张卡片,不能让孩子玩玩吗?”刘莫艳突然强硬地想知道自己的这句话里有几分真诚,而不是出于对孩子的敷衍,以至于声音有些僵硬。
“唉,我也特别想让阿玉这孩子拥有一张身份卡。但是一直没找到一张合适的。”先生的声音其实非常柔和,与之前完全相反。
“每一张都不同吗?”刘莫艳在希翼着一个答案。
卡片又开始变化了,闪烁的耀黄吸引了刘莫艳的目光。卡片上诱惑着不断出现腐化的光晕,像是阵雨倾袭湖面产生的暴躁涟漪。
真是生气得风情万种,这张卡片似乎拥有自我的意识形态,丝毫不会留给他人一份含糊的答卷。
“每一张都不同吗?”刘莫艳突然笑着又问了先生一遍。
那是一个看似轻松的笑。刘莫艳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竟将对方当成了可以倾诉的对象。但是,即便她自己意识到了,在如此幽静又单薄的环境下一定不会再有意地埋藏自己的情感。
阿玉轻轻笑了笑,这就是望海二层楼存在的意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