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是红的。孩子们有一段时间议论过,太阳中午离我们近,还是早晨离得近?这是千年老话儿,但是孩子们很新鲜。早起过,看见过,说早晨大呀,就在地面不远的,确实早晨近。
早晨,每家有一个人或两人忙着生火,这是一天的开篇。烟不仅从烟囱升起,还从炉膛、厨房冒出,飘向院子,飘过相邻墙头。早晨要燻燻炕,一天都不在屋里生火,炕潮要作病的。孩子们越是这时越想多睡一会。火着得均匀了,大人开门进屋,喊他们起来。前后开窗,叠被叠褥子往外呼哒绒子。
上厕所,吴叔见到李叔问吃了吗,李叔说还没呢。
李叔感觉身体不舒服,要去医院化验,就留了尿。
小丽后起来,看见北窗台放着一个罐头瓶子——是自己有病时吃了里面的水果,瓶里盛着微黄的液体,喝了口,怪怪的,有点咸,不知什么东西。小秋来了,也要喝,小丽摆摆手,小秋不高兴:“你为什么不让我尝尝?”
过后问爸那是什么东西,爸说那是尿,“怎么了?”
她吐了一下舌头,“没啥,就是问问。”她悄悄跟妈说了,妈想说什么,小丽啾着嘴,紧着摆手,“可别跟别人说。”永和来,碰上了,问咋的了?小丽不好意思脸红了,说吃药药苦。中午永和给小丽买了糖块,给立本让带回去,立本说小丽别朝人要东西,人家生活也不富裕,小丽说没有,是……不好意思说了。
这两天,大人都不大说话,孩子们也不多说话了。
大树的叶子不再长了,变稀了;站树下往上看,干巴巴的,颜色浅,没有光泽;风吹树叶像硬质的纸碰挤声。
立本这些天坐不下来,心情很不好。常常满哪找老师,有的老师有课不能来,给他内容,让他抄了,抄到班级黑板上。临时代课的老师也不怎么讲,学生多是干坐。
小文逃课去大沟,让小武替他遮掩。小武给他的桌椅放上自己的衣服,说“他来了。出去了吧。”
有的课,老师点名,小武说“到。”结果小武挨批。
课间有几个人瞎闹,有的是坏,有的是傻。小文回来了,小涛拉住他:听说你被点名了?用不用我说说?小文说:你老师刚开始觉得还行,现在觉得也不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