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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南河 司空城 2253 2024-07-09 17:12

  大澡堂,热气扑来,“刺”了全身。由近及远,好几个池子,热度由低到高。小家去近的那个池子,跨进去,水不深,扑腾扑腾玩着。听他喊“这不热。”

  永和说:“咱们去下一个,这边都脏了,小孩尽撒尿。”晓宇生气,说:“这些人一天啥也不干,不知道换水呀?”永和脸红了。

  澡堂里飘着湿气,看不清人,永和牵着后边的人。“我游啦。”他下了池子,往前一伸展,像条鱼就游出了。几个人也下了水,和不认识的人挨着坐下。小家也过来了,“永和呢?”澡堂拢音,说话瓮瓮回响。立本指水,永和又回来了。几个人也趴水里,胳膊动起来,永和在人和人之间游来穿去。“哎,他不沉底,咱们怎么腿在底儿不漂起来?”小家喊,永和脑袋埋水里,侧头,换气,说:“你们,先用脚打水。”小家小盈开始劈里啪啦地,水花四溅,此起彼伏,水声叫声一片。激扬,是火。有的人不喜欢这里,到另一个池子去了。人少了,水里宽绰了,孩子们放肆拍水,击水。小家拍水拍得手疼,到池子外取来几个拖鞋,往池子里放,都漂了。哈哈笑,他拿两个拍水,其他人高兴的不高兴的抓起拖鞋也拍,水声盖过了人声。永和起来,甩甩头发的水,和立本、小全到下一个池子。

  池子上方就是热的,整个屋子的热气多是这发出的。晓宇先来的,这边人少干净。水热下不去,坐壁上,把腿慢慢放水里,一会拿出来,再放进去。搓了膝盖和腿肚子的泥,怎么搓不净,总有。这里多是大人,主要是老头,他们不出声,在水里长时间不出来,红的脸,挂着汗珠。几个孩子都过来了,坐了一排。壁台镶着瓷砖,光滑,有点凉,立本给泼一些水,热乎。他们坐台上往身上勤撩水,适应适应。立本站进水里,自己往身上撩水,一会坐下去,靠着池壁,也眯上眼,像那些老人那样。老曲爷说,无论遇到什么难,来到这水里一切忧愁都抛脑后。永和也下来,抽抽蹲着,坐下。立本微微睁眼,问:“游泳过瘾?”“还是浅。”永和说,大冬天来这儿就当过夏天了。姐姐在这上班。他说,隔一周就来一次,玩完,在这泡泡,不泡不下泥儿。他看小全笑,小全站着,往身上撩了一会水,走近坐下来。他们仰头看,看棚顶的灯,光绕着雾气乌突突,水滴,滴下。永和说:从哪来这么多热水呢?小全说那边屋子有锅炉,有管子。永和笑说备不住还是下水库的水呢。小盈跨池子过来,哎呀呀说哪个水库都冻了。永和说底下没冻啊,有鱼呀。小盈不敢坐下,站着说:厂里,有井,有井水。小家刚下来,又上去,跑淋浴喷头那,那等的人多,排着呢。晓宇在池子边投毛巾,学老人擦洗。

  老人们出了汗,到池外,用自带的旧毛巾自己上下前后搓,或互相搓后背,手搓了到头儿,让人看搓了“怎么多”。掉了一地“泥”,用盆舀水,冲身子,像小瀑布,“舒服,”也冲了瓷砖地面,干干净净。

  小高小民一起来了。他们下了温水,蹚着过来。小家挤眼说:“也不知人烦不烦他。”

  小高蹁腿进热水里,热得抱着膀转,又回温水。

  小家拿着木板拖鞋,去那个池子,水面上使劲拍,哈哈哈……

  小高小民出池子,捡拖鞋,人说:“那是我的。”“这里的什么你的?”拿拖鞋在温水池里使劲拍。水珠溅起,吵闹声一片。人还没都参战呢,管澡堂子的老头来了,他不光身子,让光着的人很不舒服,都蹲下,坐下。老头喊:“到点了,快洗。”他启出温水池底阀儿,水在下面流,水面往下降。人们赶紧洗,陆续往外走。立本带的小块肥皂没用完,放窗台那,留给明天谁没带肥皂的。

  小家躺下,水少了好玩,游啊游,趴池子底。小高和小民过来,脚踩小家的后背不让起来,“踩上一万只脚。”立本看见了,嗷喽一嗓子,他们赶紧把脚拿下来。

  在换衣服的大堂里,擦身子,穿线衣,立本穿反了,脱下来,重穿。晓宇呢,站上椅子,踩着毛巾蹭脚笑,心说笨;先穿袖子,然后套头穿上,也反了。晓宇转过身,脱一只袖子,后脱的一只袖子不动,另一只手和胳膊伸进去再翻过来,再穿这只胳膊,再套头。

  小林也来了,他才脱衣服,大家都在擦身子,穿衣服。他的冷衣服受热气作用不好脱,他让人帮他拽裤子,没人勒他。

  立本走过去,“让你来你不来,都快关了。”一手一个裤腿,一下拽下来。小林手提里面的线裤,不让褪下。他穿着线裤,收拾棉衣棉裤棉鞋放柜子。他磨蹭着,等人走尽。小高拉小民来走廊里,等下要看小林脱线裤,看他的屁股啥样。别人不走,小林不会脱的。

  曲文拉小家到门口来,冷风嗖嗖,“你干啥啊?”“离那俩人儿远点。”

  水是温和的,只是火大或火小,变得热烫或刺骨。

  小家走路,找被人踩的脚印的地方走。小民说他鬼,太鬼。小高问:怎么回事?小民又指晓宇,你看。

  晓宇专走有雪的,走没踩过的地方。走路数着数儿。

  小民笑:“他怕人挖坑儿。”小高说:“奸过劲了,冬天能挖吗?挖不动。”

  小舟看见棍儿就绕着走,小高笑对小民说:“那叫横草不过。”小民说:“横草不过不是啥也不放过吗?”小高笑一会,说:“小林穿裤衩子泡澡堂子,不知道咋回事儿。”两个人勾肩搭背笑。

  天暗,风嗖嗖地刮,曲文回头拉小家快走,说“那俩家伙不知琢磨啥事儿呢。”俩人快走。

  “你哥咋样了?”曲文问。小家晃了晃脑袋。曲文说:“你自己家人也不关心。”“你咋又这么说呢。”“哎,让晓宇他婶儿看看,她会算,会治特殊病。立本他家那趟房,老司婆子也是能掐会算的——不信,你问春丽。”(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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