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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5

长篇南河 司空城 1624 2024-07-09 17:12

  立本在家里,妈在炕上絮棉袄,把絮好的放一边,让立本用桌面压上,又开始絮棉被,她头上一层棉绒子。田婶说:“这活太埋汰。”李婶说:“开门开窗好多了。”“天热,我等凉了再做。”“今天还不热,过一段就忙了,怕没时间了。”“还去捡地呀?”“啊,现在正好不盖厚被,拆一拆洗一洗晾一晾。过一段就得盖了。”田婶听见了什么,竖起耳朵,“听,她家又咋的了?”

  小峰嗷嗷喊,跟他妈他爸喊,“我手指咋了,咋这样呢?”“你自己作的,你问谁呀?”“在医院你们咋跟医生说的?”“大夫有啥办法,你崩成那样,”“这不废了吗?”“不影响啥,”“啥不影响,你们咋不弄这样?”他去取菜刀,“你要干什么?”“我把手剁去得了。”哥哥爸爸一起上来抢刀。小奇的手被刀剌出血,他把小峰撂倒,踹了几脚。小峰杀猪般叫。

  老司婆子拍着大腿,“可别打了。”

  “给你打,打死我吧!”小峰伸头给哥。

  老司喊:“我还没死呢!”

  田婶说去看看,李婶犹豫了一下,也去了。

  田婶进去,李婶站外边,因为进去没有什么话可说,人家这时不愿意别人来。

  小林在前边转,转到房后,去看后窗。

  各家的菜园子绿油油,叶子干净了,秧子往上翘着,前一段都蔫吧了。

  晓宇从家出来了,瞪小林一眼,没停下,往西大道走。

  西边的围墙工地,工人们又开始干活。运砖,砌砖,“找个半块的。”一上手就知道放哪合适,如果没有,就用瓦刀拿整砖敲截去一块儿。砖,是泥固化了阳光,水泥如岩浆般连接,一层一层往上码,眼见增高。

  天空出现鱼鳞般的云,像鲤鱼的,像鲫鱼的。

  光线有些暗了。

  李婶回家继续干活。缝被,要“行”几道线,量被子的长,把线放长。小丽看,“是三哥的被。”立本放下书,过来看,“线这么长呢?”妈说:“中间不接线头儿。”小丽给针纫上线,要给线打结,妈说不用,谁做谁自己来。小丽也“行”,和妈一起忙。忙完三人一起擦炕擦屋里各地方。

  做饭,李婶看鸡蛋有个坏的,李叔笑说:“不舍得给我们吃,都放坏了。”“才不是呢,外皮有点裂纹儿,”大概是在捡蛋时磕了,坏的地方有点黑。李叔看看,要扔,李婶拦着,“别扔,不给你们,我吃。”李叔瞪了眼睛,揪起嘴唇,吸气说:“吃坏喽。”李婶闻了说:“没坏,不臭,臭了不能吃。”

  “多煮一会儿。”

  立木回来了,太阳都要落了。

  一进外屋就掀锅盖,锅里有倭瓜和鸡蛋辣椒焖子,他几口就吃了,有点噎停,拿起水瓢。“喝凉开水,别喝生水。”立本拿茶缸,给他的碗里倒上,立木看了看,“这够谁喝的!”“暖瓶里还有。”“谁喝热的!”他喝了一口碗里的水,“不解渴。”

  他看老田家的春花挑水回来,拿水舀子出去,递过墙去。春花给舀了一下,问“够吗?”立木喝了一口,“凉快!够了。”

  “你在人家,人不吃饭呐?”妈说。立木今天是去大叔家呆了一天。在家不愿意干活,在人家勤快。家里说他懒,大叔贵和说他不懒,“能干,有眼力价,会干。”大叔教他焊接电路。大孩儿愿意跟大人交往——是交往,不是管束,很愿意跟他认可的高人交往。立木学习的东西,装在一个兜子里,回家来就收起。人看不着时往起放,不让人知道放哪。他喜爱上了一种“昂贵的事业”——大家都一致这样认为。

  饭呢,扣着碗。立本说:“妈让你热热。”立木拿下碗,看看,“又高粱米。”小丽说:“这是红军吃的,红米饭那个南瓜汤……”

  夏季,从吃角瓜开始,到吃倭瓜结束。角瓜是长的,倭瓜是圆的。

  纸条上说:佛家常念阿弥陀佛,阿读呃,读喔更好——益心归元。

  元,万物之源。元,寓于道,无形,无阻,无回馈,无折射,无反弹,无冲突。

  人仅有欲望,是卑劣的;社会,消灭欲望是恐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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