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事
首都文艺出版社对面有家咖啡厅,沈飞坐在卡座上不时的看了看手表。
“付主编,这里。”
“呵呵,沈飞同志你到首都怎么没告诉我一声呢?”
“提前来了,就没麻烦您,顺便去看看长辈,今天有时间就来约您了。”
咖啡店门脸不大,这个时间段也没什么人,没等多久,两杯咖啡就端到桌上。味还挺浓,沈飞喝咖啡的习惯纯粹是上辈子熬夜熬出来的,对这玩意也没什么研究。
“沈飞同志……”
“您别,叫我小沈就行。”
“那好,我就叫你小沈,小沈你也喜欢喝咖啡?”
“算不上喜不喜欢,第一次喝的时候还不习惯,不过我这人比较热衷尝试新鲜事物,在商州尝过几次以后感觉还行。”
“哈哈,都一样,我也是在莫斯科大学的时候尝试着喝咖啡的,一开始也是喝不惯。”
两人聊了几句咖啡的趣事,就将话题转向了小说上,沈飞从包里拿出修改过的稿件放在他面前。
“差不多有四十多万字,请您和社里校正。”
付敏简单翻阅了中间的章节和结尾,有些疑惑道:“开放式是很不错,可是小沈,这与之前我们聊过的有些不一样啊?”
沈飞抿了一口咖啡,笑着答道:“您说的是主人公的结局问题吧?”
“其实,开放性的结局也没什么不好,毕竟她还年轻,还有无数个可能,仅仅是开一家公司办个杂志完全不能体现时代弄潮儿所代表的意义。
对了,不知道您对这两年的下岗潮怎么看?”
付敏没有多想,直接说出了他的看法:“下岗嘛,减轻负担,工人们有了补偿也能做些事了吧。”
怎么说呢,付敏的这么想也不算有错,虽然下岗潮的起点是1987年,但真正的大规模下岗还是从去年开始。
这两年的下岗潮甚至也没有什么伤感的东西在里面,毕竟不管是下岗工人还是工厂在内都属于两方欢喜各有所愿。
这也是沈飞在这个时间点写这本说是下海,本质上还是下岗小说的原因,不管怎么样小说也是需要市场的。
所以沈飞就顺着他的看法道:“是啊,现在一提下岗每个人不是买断就是下海经商,我的小说也是这么写的。可是,您觉得我们能够承受源源不断的下岗潮么?”
“哦?你是担心经济?”
“呵呵,经济问题哪是我能考虑的,我只不过是担心我这本小说过些年会臭不可闻。”
付敏拍着稿件轻轻笑道:“你啊,还是太年轻,我们出版社为什么看重你原来写的那篇?出版社也是要考虑市场的,现如今不管是经商还是下岗都是比较热闹的词汇,这本的结尾我虽然不太赞成,但下海创业的描绘还是很吸引读者的。”
“那好,小说就交给您了,什么时候社里校对好,您就打电话通知我过来签合同。”
说完,沈飞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噢,不知道您或者社里有没有对岸出版商的联系方式?”
付您下意识的收起桌上的稿件,然后才意识到沈飞问对岸的出版社估计跟这本小说没什么关系,毕竟下岗这种题材他们也不会感兴趣。
“有是有,不过和他们只是有些业务上的合作,你的意思是?”
沈飞一边从包里抽出不算太厚的稿纸,一边询问道:“我写了一点别的东西,想看看那边感不感兴趣?”
“哦?”付敏接过来翻阅起来,仅仅一个开头就引起了他的兴趣。
从来没有见过的题材,有点魔幻的意思但更接近武侠小说。
付敏不由的问道:“不是武侠啊?”
“确实不算武侠,我给它起的名字是剑仙奇侠传。”
“新流派?”
沈飞听了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付敏对早期小说流派不了解也不算太稀奇,毕竟之前聊天的时候就发现他对民国小说不太了解。
不过他还是笑着解释道:“这是解放前孙家振先生开创的仙侠派,我只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
付敏有些脸红道:“见笑了,申报的孙家振先生我还是知道的,他的小说我确实了解的不多。不过既然是民国时开始的流派,现在这样写没问题么?”
“唉,我也知道咱们这估计没什么市场,可是有了灵感还是想写出来,所以就想让您联系一下对岸的业内人士,看他们是否有兴趣出版。”
“好,我就帮你问问,不过,你既然写仙侠了,难道就不打算写一本武侠小说?”
沈飞摇了摇头:“我也是有自知之明的,现在一个新人写武侠哪还有什么市场可言?即使有点销量也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
付敏想了想也没再劝,毕竟沈飞说的是事实,现如今的武侠几乎被港台那几位包圆了。
两人喝光了咖啡,就匆匆告别。
沈飞一个人慢悠悠的骑着车子,此时离中午还早,围栏外边的自行车道空旷无比。
过了长安街,就到了西单地界,喧闹声自行车铃铛声汇成一片。
“真是繁华啊!”沈飞驻足在人群中,忍不住感慨。可惜自己还是穿越的晚了,早些年这片说不定也能有自己的产业。
……
京城广播学院,二楼的阶梯教室。
今天的大课刚刚上完,小芳姐姐看讲师收拾完教材正要出去,她赶忙合上笔记本拉着乔姑娘过去。
“孙老师,您有时间么?”
扶了扶眼镜看着是两位女学生后,孙老师也停住了脚步。
“两位同学,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我等会还要去开个会。”
“呃,孙老师,我是想问问您,您刚才讲电视广告不仅仅要突出商品的特色,更要简洁化。可是广告片的叙事性不重要么?”
“你是想说我课上介绍威力洗衣机的案例吧?这个案例确实很有特点,故事性也很好,但是你们要明白现如今的电视广告时间越来越宝贵,你们在做广告策划的时候不仅要考虑内容叙事,更要考虑到这么短的广告时间给观众留下的产品印象。”
“当然,家电类广告本身就有它的特殊性,制作一些有故事性的广告无可厚非,但其它品类呢?如果过分强调广告叙事是否会分流观众对产品本身的关注?”
两人被教育了一通,等到孙老师拿着教材走出教室,乔思琪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小芳姐姐。
“幸好你过来问问,我之前上课还真没有往这方面想,要不然……”
“跟你没关系,你本来是奔着电视台去的,学习重点都不一样。”说着,又挽上她的胳膊:“这样也好,咱们俩正好一块上课。”
“嗯,芳姐姐,我们公司现在这空架子,接了广告不会耽搁制作么?”
“嘿嘿,你放心吧,咱们沈老师有办法,他的鬼点子多着呢!”
两人说笑着走出教学楼,乔思琪本来是想拉着小芳姐姐一块去食堂吃饭的,可惜小姐姐心里惦记着某人估计还在家饿着肚子,只好互相告别。
临近中午,程芳紧赶慢赶终于到了家,一进大门就看见沈飞那辆大凤凰,嘴角不由的翘起。
透过窗户,看他趴在桌子上写着东西,也没去打扰。
从车篮了拿出刚才买的豆腐进了厨房,先蒸上米饭,又将豆腐切好放盘子里备好。
轻着脚步来到沈飞门前咳了一声,接着推门进去。
“坐。”
看他稳稳的写着字,本想吓他一跳的小姐姐顿时有些无趣起来。
“你的小说搞定了?”
“嗯,看他们校对的快不快了,正常的话五一就会开始印刷。”
“哦……”
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样,沈飞索性停下笔:“怎么了?”
小芳姐姐把今天和老师聊的说了一遍,不好意思的问道:“你不是说过几天就联系那个露露的广告么?今天本来我和思琪有了点想法,可是经过老师这么一说,我就有点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那你就说说你们俩的想法。”
“呃,本来我们是想做一个故事版的。就是以人生为主线,从他小时候第一次喝露露就记住了这个味道。到他有了第一份工作,再到结婚生子,每次重要的时刻都会少不了露露的身影。”
“这个想法还不错,你想出来的还是乔思琪?”
“我想了个大概意思,思琪说如果放央视的话,广告会有时间限制,有可能出不了完整版,但可以压缩一下。”
“好,时间限制先放在一边,你们有了解过客户的想法没有?虽然央视比较强势,但你要知道我们毕竟只是挂靠,很多时候拍摄广告不能仅仅要靠我们的好点子,客户的意见才是我们要关注的重点。”
“可是昨天那个老板不是说让我们先写个策划方案么?”
哎,小姐姐的方案确实挺不错的,只不过毕竟还年轻,优秀的广告策划哪有这么容易就做出来的。
很多刚进公司的菜鸟总以为只要想法出众,策划案做的漂亮就能得到广告商的青睐。却从来就没有想过,你做的再漂亮又如何?第一版广告不是呈现给观众的,更不是看你广告是不是有效果。
广告效应重不重要?当然重要。可所谓的效果只是广告投放后才知道的事,策划案能不能成功看的是客户,准确的说是决定它能不能拍的人。
而露露这位老总恰恰是个很有主意的人。
“你也不要想太多,我说这些是想让你们对以后的客户意见能够重视起来。但有的时候也要有所坚持,毕竟大多数客户对广告更是一窍不通。
至于现在这个广告,过两天我跟你们一块约他去公司聊聊,到时候我负责搞定他。
不过后面的广告就要靠你们俩了,过几天我就要去中心上班,实在搞不定下班后咱们俩就商量商量。”
……
下午,沈飞联系上之前租房子认识的老吕,请他介绍几个装修的师傅。
没想到人家老吕还挺积极,刚打电话没多久就把人给找齐了。
一位进城做工的大师傅领着几个徒弟找上了门,沈飞给他图纸和效果图,大师傅研究了一下给他报了个一万块的打包价。
沈飞没有立马答应,而是跟老吕去了个电话问了问,结果才发现人家大师傅还挺实在,除了材料,估计也就能挣个一千来块。
搞定装修的事,沈飞就没在去管,反正开工还早。现如今街道上商铺装修还要去备案办手续,没有其中的关系至少要小半个月才能办成,这种事只能请老吕这个地头蛇帮忙了。
接下来的两天里,小芳姐姐一边上着课,到了饭点更是不知辛苦似的回来给沈飞做饭。
沈.软饭.飞一开始还反对着,什么来回跑太麻烦,大街上又不是没有饭店之类的话也说了不少,结果被小姐姐一句自己做的饭香给堵了回去。
默默承受住小姐姐投喂后,只好化饭菜为动力,码字码的飞起。当然坏处也不是没有,每到饭点停下写字手指头就抖得厉害。
唉,之前买的电脑在这就好了。不过也就是想想,沈飞可不敢把一万多块的东西放屋里,住在这的几天里他,可没少被居委会大妈们教育什么防火防盗。
周六,四十四中商铺。
小芳姐姐和乔思琪早早的就过来把楼下大厅收拾一遍。
“这就是我们公司的牌子?”
门外小姐姐一边扑打着身上的尘土一边答着话:“这只是挂靠单位的牌子,公司的名字还没想好呢。”
乔思琪站在椅子上将大木牌子扶了扶,又下来远远瞅了一眼:“看着还行,不过为什么不给挂央视的牌子呢?”
“沈飞说央视有自己的品牌计划,我们挂靠单位轮不上。”
“那沈老师就没起个名字,不管怎么说他也算老板啊?”
小芳姐姐上前挠了她一把:“你呀,就知道跟我学。”
“哎呀,是谁天天跟我说他什么都懂,我这不是主动追求进步嘛,姐姐你都叫老师了,我岂不是更要有当学生的觉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