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曼的助理找到骆阳的时候，他正在排练室指导余遥练歌。

　　知道苏曼找他，他也大概猜到了是签合同的事儿。

　　练习生参加选秀都会和节目组签合同。

　　他都已经录完第一期节目了，但还处于一个自由人的状态。

　　卖身契都还没有签。

　　不过，节目组的合同一般都是固定条款，所以签合同也不用非得苏曼亲自过问。

　　说明苏曼找他还有别的目的。

　　这个在背后操控一切的女人，他到现在为止也还没有见到过对方真容。

　　心里还有那么点儿好奇心。

　　骆阳跟着助理来到了节目组的一个小会议室。

　　里面只有苏曼一个人在等着他。

　　“苏导，您找我？”

　　骆阳走进门，很放松地笑着和苏曼打了一个招呼。

　　这是他第一次见苏曼。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确实气场很强。

　　她留的是那种比较中性的短发，穿了一件黑色的半透视纱裙，皮肤一点儿也不像是年过四十女人的样子，白嫩的脖颈上挂着一条白色珍珠项链。

　　半透的纱裙里，黑色的文胸若隐若现的又增添了一丝妩媚。

　　有一种豪门贵妇的既视感。

　　“你的合同在桌上，看看，如果没有问题签个字。”

　　“好。”

　　骆阳过去坐下，开始仔细看合同的条款。

　　练习生和节目组签的合同都一样。

　　基本内容就是录制节目期间的一些经济权利和义务。

　　其中最重要的一条，是练习生参加节目成团出道后的经纪约代理转让。

　　一般会转让给节目制作方指定的娱乐公司。

　　《明日之星》指定的暂时代理经纪约的娱乐公司就是凤凰娱乐。

　　就是说骆阳如果通过节目成团出道了，那他出道后的一段时间期限内算是凤凰娱乐旗下艺人。

　　这算是业内常规操作。

　　骆阳也没什么接受不了的。

　　不过这个经纪约代理的期限合同上规定的是五年。

　　五年时间对他来说太漫长了。

　　他可不想把宝贵的时间都花在给凤凰娱乐赚钱上面。

　　或者说他可以勉强给凤凰娱乐赚钱，但不想付出那么长时间的代价。

　　骆阳抬头看向苏曼，问道：“苏导，这个合同能变更吗？”

　　苏曼目光如炬地盯着骆阳，很欣赏。

　　这么多的练习生里面，骆阳是唯一一个尝试着跟她谈条件的。

　　“合同能变更，不过得分人。先说说你对合同的什么条款有异议？”

　　“我能不能单人出道？”骆阳问苏曼。

　　“不能。这是个男团选秀综艺。你要想单人出道你就不该来这儿。”

　　苏曼回绝的很干脆。

　　“那出道后，我能不能不和凤凰娱乐签经纪约？我不想卖身。”

　　苏曼饶有兴致地笑了笑，觉得眼前这个孩子可真有意思。

　　他的要求多少有点儿无理取闹的架势。

　　“不答应签约你就不可能出道，明白吗？”

　　“明白。”

　　骆阳冲苏曼嘿嘿一笑。

　　其实他这只是试探性的问问，如果有能商量的余地最好，没有他也损失不了什么。

　　“那这个合约年限可以缩短吗？五年我实在接受不了。”

　　骆阳边说边观察苏曼的反应。

　　按理说刚才她都连续拒绝自己两次了，如果她有心帮自己，那第三次这个比较合理的要求她应该是会考虑。

　　“不行。”

　　没想到苏曼还是拒绝了他。

　　骆阳想着该怎么打动这个女人，答应他的条件时，苏曼突然说道：

　　“到我这边来。”

　　骆阳抬头对上苏曼看他的眼神，脑子立刻嗡的一声。

　　不是吧！

　　阿姨你这眼神怎么看起来不大对劲？

　　不过我现在还不想躺平啊。

　　骆阳心情无比复杂，慢吞吞地磨蹭着。

　　苏曼看到他这个样子，心下一想，被气笑了。

　　这孩子自我保护意识还挺强。

　　“过来，我要给你看个东西。”

　　苏曼拿起平板电脑朝骆阳晃了两下。

　　原来是这样。

　　还以为她是要潜规则呢。

　　骆阳心里顿时放轻松了，绕过办公桌走到了苏曼身边，弯腰看向平板电脑。

　　电脑页面显示的是一篇报道。

　　报道内容是出自国内某知名大学文学教授之手。

　　他在报道内详细的对骆阳创作的那首《送别》做了很深入的剖析。

　　从古诗词说到音律，再到历史文化，对这个作品给予了相当高的评价。就差直白地说它有文学价值了。

　　最后也对《明日之星》这档选秀节目给予了一定的正面评价。

　　原话是，“如果国内的选秀能出这样的作品，那至少说明这个选秀本身也有价值。”

　　骆阳看完了这篇报道，扭头看向苏曼。

　　苏曼笑着摇了摇头，“这可不是节目组买的。”

　　骆阳此刻怎能不明白。

　　这说明这首《送别》得到了主流文化的认可。

　　通俗的来讲，出圈了。

　　也意味着这首歌必然会被大规模的传播。

　　“我的这首歌要上线网络了吧？”骆阳问道。

　　苏曼有点儿惊讶地看了看他。

　　她发现骆阳比起大多数的练习生，懂得似乎多了点儿。

　　有些事情她根本不用说的很透，而是一点就通。

　　沟通起来相当丝滑。

　　她很享受这种无障碍沟通，能省去不少麻烦。

　　“今天下午，《送别》的LIVE版会在企鹅音乐上线。”

　　“知道了，谢谢苏导特地告诉我一声。”

　　其实这个live版和他已经没有关系了，版权是节目制作方的。

　　不过他还可以自己出别的版本。

　　他也是这么打算的。

　　等综艺录制结束了，他就去找个录音棚把纯享版录出来，或许也可以再录个童声版。

　　前世这首送别是有一个童声版本的，反响也不错。

　　“想知道你现在的人气吗？”

　　苏曼虽然在问骆阳，但没等他回答就把练习生的人气值统计结果调了出来。

　　也不算什么秘密，反正迟早也是要公布的。

　　骆阳对他的人气其实预期不高。

　　主要他是纯的不能再纯的素人了，甚至连个歪脖账号都没有，更别说粉丝了。

　　当看到自己的人气值的时候他还是挺震惊的。

　　居然暂时排到了第四十九，票数是六百多万票。

　　从票数反推，说明有六十万左右的人给他投了票。

　　一期节目吸活粉六十万。

　　他很满意了。

　　“根据我们统计的实时数据，综合我的判断。我很看好你。”苏曼直截了当地说道。

　　所以这是要给我发剧本吗？

　　骆阳心里这么想着，嘴上谦虚了几句，道：“那苏导，合同里的经纪合约年限真的不能缩短吗？”

　　“你就这么不想进凤凰娱乐？那可是数一数二的大公司，手上有很多资源。”

　　“跟凤凰娱乐没关系。我就是不想打工，被人压榨。所以我才自己注册了一家公司。”

　　骆阳向苏曼坦诚了他的想法。

　　饶是苏曼定力那么好的人也没忍住惊咦一声，表情管理失效。

　　眼前这孩子野心倒是不小。

　　录第一期节目的时候他说注册了一家娱乐公司，当时谁都没当回事。

　　没想到他竟然是玩真的。

　　【叮！系统检测到有人对宿主的评价发生颠覆性变化，系统积分增加一百】

　　骆阳说完，已经沉寂好多天的系统突然激活了。

　　意外地从苏曼这里赚了一百积分。

　　“这个我帮不了你。”

　　苏曼沉默片刻还是拒绝了骆阳，但她也给骆阳指出了另外一条路。

　　“其实你签了合同也不一定就要履行合同。”

　　苏曼这么一提醒，骆阳秒懂。

　　不过不履行合同就是违约，要承担相应的违约责任。

　　骆阳翻到合同的违约条款部分看了一遍。

　　违约责任规定了要赔付违约金，但是详细金额没有列出，说的很模糊。

　　一看就是霸王条款。

　　违约的话，那赔付多少操作的空间可就大了。

　　但苏曼提醒他可以违约这个做法他也是没想到的。

　　她和制作方应该是商业合作关系，这么做相当于是损害了合作伙伴的利益。

　　所以说她到底有什么企图？

　　骆阳接着不动声色试探道：“苏导，合同里违约条款不明确，这个应该不符合规范吧。能不能更明确一下？不然让人心里不踏实。”

　　“是吗？我看看。”

　　苏曼假装不知道，拿过合同看了起来。

　　其实她比谁都清楚，这就是个节目制作方的霸王条款，用来制约那些练习生的。

　　那些练习生为了上节目基本上不会去计较，更不敢和节目组讨价还价。就算知道是霸王条款也不敢不签。

　　只有骆阳这个奇葩，经过她引导后，似乎真的有违约的想法。

　　有胆识、有魄力。

　　她喜欢这样有自己思想的年轻艺人，而不是任人装扮易摔易碎的瓷娃娃。

　　“嚯，还真是啊。这个条款确实不太严谨。”

　　苏曼假模假式的看着一会儿，抬头问骆阳：“这条对你影响大吗？难道你还真的要违约？”

　　骆阳现在还不知道苏曼到底是个什么态度，还是不要落人口实比较好。

　　他说道：“刚才您不是说可以不履行合约吗，我就好奇有什么后果。”

　　“后果就是你得赔一笔钱，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你可能还会得罪一些人。这些人可能会让你以后在娱乐圈寸步难行。”

　　苏曼眼带笑意地盯着骆阳，“除非你有靠山，能帮你摆平这些事，否则违约的后果你吃不消。你还想自己开公司在娱乐圈立足，更不可能。”

　　骆阳也明白这个道理。

　　苏曼说的这些话也异常坚定了他的猜想。

　　他半开玩笑地对苏曼道：“那到时候我就找苏导您抱大腿？”

　　苏曼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而是转移了话题。

　　“公演的节目准备的怎么样了，听说又是原创？”

　　“对，是原创。正加紧排练呢。”

　　“节目叫什么名字？”苏曼问道。

　　“悟空。”

　　苏曼在心里品咂片刻，道：“行，那你加油排练去吧，合同我会让人再重新拟两份。节目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和工作人员提。”

　　“谢谢苏导。”

　　骆阳走出苏曼办公室，心情一度很亢奋。

　　他居然赢得了这位女魔头的青睐。

　　不错不错，日子是越来越有盼头了嘛。

　　但他头脑也是清醒的。

　　他能不能把苏曼拉拢过来做靠山，还得看他能在节目里走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