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雪纺纱围着的寝宫大床上,张芃芃一身淡青色衣裙躺在上面,齐晟穿着浅蓝色绣花的常服,略躬身,面无表情的注视着身下的女子。
“你是我的太子妃,我来看你难道不行吗?”
“cut,停一下,岳阳,你表情没问题,但语气不要有什么起伏,冷淡点就行,齐晟对张芃芃的爱,是闷在心里的,这个时候齐晟的心理变化应该是深藏爱,但不懂表达,同时因为张芃芃对他的冷淡、不感兴趣而懊恼,你可以看成这是情侣之间的冷战。”
陈海拿起扩音喇叭叫停,同时对王莎莎说道:“这个时候你全是心理变化,一定要表现出齐晟靠近你时的抗拒,那种要远离的意思,这段不难,我们重新来。”
因为投资金额的限制,太子妃这部戏不会使用配音,都是原音,最多就是在后期的时候修饰、重录一下,所以演员说台词的语气、速度、清晰度等等都有一定的要求。
拍摄继续,看到摄像头里的画面,陈海点了下头。
味道对了。
“这段过了。”
岳阳起身抻了下腰,用胳膊捅了捅王莎莎,眼神示意了一下。
“以前没发现,陈海这么厉害,剧组人虽然少,但指挥如意,掌控全局,厉害啊。”
作为表演系的学生,他接触过不少剧组,导演的控场能力如何,拍摄三天,就有个大致的认知。
陈海作为应届毕业生,第一部戏就表现的游刃有余,非常难得。
王莎莎自己补妆,眼神看向另一边正在给江林、于龙还有安畅讲戏的陈海,目光微亮。
她不以为然的道:“咱们仨太熟了,你没注意到他的能力很正常。”
“再说,他以前也没有表现的机会。”
他们三个从小玩到大,小时候岳阳最是调皮捣蛋,也最是活跃。
而陈海一直都是闷葫芦。
“之前投资这部戏,一部分原因是我能演男一号,另一部分原因也是助他一臂之力,导演这条路不好走,毕业十年能混出头的都少,现在看陈海这小子这么厉害,我觉得这部戏亏损大概是不会了,就不知道能盈利多少。”
岳阳笑了笑,坐在化妆镜前,用毛刷刷了刷眉毛。
王莎莎眨了眨水灵的大眼睛,轻声道:“我很期待。”
十分钟后,于龙扮演的九王身穿一身白袍,左耳戴着耳钉,腰间系着玉佩(当然是假货,塑料的),手中拿着折扇,风度翩翩的走进茅房。
额......
上茅房,也要注意形象不是。
张芃芃一脸醉醺醺的模样,脸颊微红,穿着男子服饰,簪起来的头发已经蓬乱,楞头八脑的站在茅房中解腰带。
唔,别瞎想,只是错位动作而已。
陈海站在摄像头的后面,审视着这段戏。
“cut,这段很好,于龙,你再表现的明显点,脸上的诧异不用掩饰,神情上的关怀可以再重一点。”
“王莎莎,你的动作,就是抬胳膊的幅度再大一点,男人解腰带是什么样子?不要扭扭捏捏的。”
“再拍一条。”
王莎莎眼中闪着寒气,冷着脸道:“男人解腰带我又没见过,陈导,你来示范一下怎么样?”
另一侧的岳阳缩了缩脖子,然后煞有兴致的看热闹。
“对呀,陈导示范一下啊。”
从小玩到大,哪有不掐架的。
陈海微微一愣,王莎莎这幅模样对他而言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
猛然间,许许多多的画面涌上心来。
他看了眼起哄的岳阳,二话不说的就开始解腰带。
“就像我这样,你要表现出随性,不要扭捏,要注意在剧本中,这个时间段,张鹏的男人心理还没有消失,也还没有接受这幅女人的身体。”
看着陈海一本正经的解释,王莎莎愣了一下。
陈海没好气的说笑道:“赶紧拍,别装正经了,我换衣服的时候你闯进来不是一回两回了。”
于龙哈哈一笑,凑趣道:“你俩还有这段?”
岳阳倒是明白了,初高中寒暑假,陈海基本都在他家住,王莎莎来找。
他们三,真是熟到不能再熟。
实际上陈海却是在感慨,这段时间他忙的昏天黑地,早上六点起床,晚上半夜才睡,看似是工作狂的模样,但实际上是前世记忆融合的后遗症。
那蹉跎二十年、失败二十年、默默无闻二十年所带来的急切,甚至是急迫,那种歇斯底里。
他的异常,王莎莎注意到了。
所以才故意冷脸。
岳阳起哄,应该也是发现剧组的氛围有些沉闷。
这是他的错。
陈海反思起来,导演是要掌控全局的,要拍的效率高,氛围也很重要。
开机以来的这几天,除了拍摄,他基本没怎么和剧组的演员说话,太端着了。
这样不好。
“哪有哪有,我说于龙你别瞎起哄啊,你惦记太子妃,这可是你的皇嫂,还想着篡位,小心后面我把你写死,狠狠折磨你,让你没好下场。”
于龙哈哈一笑,不在意的道:“没事没事。”
“苦情戏最好了,越是虐心,越能让观众印象深刻,我会火起来也说不定。”
陈海心中一动,脑中闪过一段记忆。
今年上半年有一部火起来的网剧,是青春片,里面的男三就是苦情戏的模板。
而且苦情的极度惨烈。
“暗恋、相思、舔狗、备胎、车祸、逐出家门......”
一系列的悲惨让扮演这个男三的郑一伦火了一把。
咖位上升自不必说,直接跳出网剧的小池塘,拍上了电视剧,还是男主。
陈海笑了笑:“既然你这么要求了,回头我看看剧本能不能改改。”
说到底,太子妃这部戏除了齐晟和张芃芃,其他的角色都有改动的余地。
九王篡位不成,贬为庶人也行,自刎谢罪也可以。
只要卖点、爽点不变,随便怎么改。
接下来的拍摄氛围非常好,不到一个小时,四五条就过了。
突然,不远的地方响起一阵高亢的唢呐声,把刚刚那和谐的氛围破坏的一干二净。
“怎么回事?”
陈海连忙起身,紧皱着眉头。
受到噪音干扰,剧组自然是拍不下去了。
他招呼了王磊一声,两人走出小院,就见到隔壁的宅院侧门停了一顶深绿色的四抬轿子,两侧有敲锣打鼓、吹唢呐的迎亲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