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六章 回归原本的生活
倪汤用手指绞着自己围巾上的小球。
她的声音逐渐变成了喃喃声。
并且突然被她自己的哭声给打断了。
为了掩盖自己,她还用围巾将自己的脸给蒙上。
将头低低地垂着,伤心地哭着。
雷贺有点心慌意乱,他重重地咳嗽了几下,暗暗惊讶,完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
他含糊其辞地嘟哝着:“你这是发生了什么痛苦的事情吗?”
总不能是在最后一天,自己邪崇的身份,把她给吓着了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她应该也不会跟自己过来才对啊?
想到这里,他猜想着,兴许有什么特别痛苦的事情,这姑娘不能与家里人诉说,因此才跟着自己来到这里。
而自己明天就要离开这个城市了,就算是将秘密告诉自己,也不会暴露出去。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打着胆子起来。
,小心翼翼地移开她捂着脸的两只手,却没料到她双眼含着热泪对他微笑:“我想要跟你交往。”
“我喜欢你很久了!”
这句话正常来说,倒是非常朴素而又直白。
但是这却让雷贺非常尴尬和狼狈。
他狼狈地将脸给别了过去,站起身来,心里感觉到一阵害怕。
告别和晚餐的甜酒引起了他心中的郁结,和忧郁的感情。
现在突然烟消云散,紧跟着产生了一种尖锐的别扭感。
他砰砰跳的心脏,似乎在他的身体里面翻了个身。
他䀹起眼睛看向倪汤。
刚刚倪汤对他吐诉衷肠之后,他竟然觉得她身上那种高不可攀的神秘感,突然变得矮小、平庸了很多。
他战战兢兢:“这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我还不够喜欢她吗?”
这种心理的想法,让他的身体有些颤抖。
而倪汤,由于将心中最想说的话说出来之后,整个人变得轻松了很多。
她的呼吸变得轻快自在了。
她很快又对着雷贺的脸滔滔不绝地讲起。
雷贺如同一个猝然受惊的人,尤其是那种事后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他大祸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只记得倪汤的声音有些施压,像是透不过气。
但是音调却非常好听,饱含热情。
倪汤的睫毛上面闪烁着泪花。
同时,她的心里洋溢着一种凉爽的幸福感。
此时她的痴迷和她的痛苦,让她自己本人显得有些腻人,不严肃。
同时这种情感,让他在心里产生了一种愤懑不平的感觉。
这让他越发感觉到窘迫。
他在心里无论如何搜索,都找不出一种能够用语言来表达他此时感情的话语。
倪汤绞着手。
这让雷贺越发妒忌起来。
就像是平平无奇的人,非常妒忌那些有光彩的人一般。
他的苍白,让他显得就像是水滴一样。
明明吃得很饱,没有受苦也没有经历过任何激动的战斗。
但是他却巴不得住到那种潮湿的房子里面,去受苦,或者是跟驭灵师打一架来感受自己生命衰竭的炙热。
“我觉得,爱情应该建立在双方平等的关系上面。”
“比如说,双方应该对彼此有着同样的爱情....”
他说这话的时候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说完之后,他便立刻为他这些含糊其辞的话,给弄得羞愧了。
紧跟着他沉默着。
他觉得自己这张脸上,此时一定是刻板,呆滞而且非常愚蠢。
而倪汤从他的脸上已经识破了真相。
此时她突然沉默了下来,脸色苍白,神情严肃。
雷贺往前走着,越是往前走,越是感觉到一种沉重的内疚在他心里滋长。
他心里有些愤怒,咒骂着自己冷漠且不会用圆滑的方式跟女人周旋。
他极力想要引发自己的感情,便瞧着倪汤婀娜的身材,秀丽的黑发,瞧着她那双在泥泞路上留下来的痕迹。
仔细回忆自己所有对她心动的场面,回想起她的眼泪。
但是这一切,都只能够让他感动,却无法让他心神飘荡。
见他如此沉寂,倪汤直接与他做了告别。
他楞在原地,张了张口,想要送她回去,结果被倪汤直接拒绝了。
此时他又称为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他偷偷摸摸地跟在倪汤的身后,慢腾腾地进入迷穀林,回过头朝着倪汤家的大门看了一眼。
他的周身似乎是出现了一种,就连他自己也都无法相信的神情。
他无法相信,自己曾经喜欢过的姑娘,竟然向他告白。
他更无法相信,自己竟然笨拙地拒绝了她。
他抬头仰望着蒙着面纱的大自然,零星的鸟儿在名叫,天空的星星眨巴着眼睛。
这个时候,一种强烈的情感,包围了他全身。
他倏地意识到,自己似乎是失去了一种非常弥足珍贵、并且已经找不回来的东西。
他在那“吱呀吱呀”乱响的小木桥上慢腾腾地挪着步子。
仿佛自己不愿意行动一般。
树林中漆黑一片,然而那忽闪忽闪的月光,他重新回到这个除了自己的意识之外再也感觉不到的地方,心里急切地想要追回自己刚刚丢失的东西。
他鼓舞自己回到倪汤家的院子之中。
路上的花圃里,雾霭已经消散,皎洁的月亮俯视着下界的一切,宛如不久洗过脸一样,只有西方还是雾气腾腾,天气昏暗。
雷贺到现在都还记得,他当时的脚步非常谨慎,那些黑暗的窗口,还有沙棠树和杜衡的浓重味道。
别墅里面的小狗,带着好意前来舔舐他的手掌,摇着尾巴在他跟前转来转去。
雷贺大概在花园里面转了半个小时左右。
自己实在是没有勇气,去敲响倪汤家的门。
他重新回到自己租住的小房子里面,浑身筋疲力尽,垂头丧气,他把自己的身子和发热的脸,一同埋到床上。
楼下有一个穿着一件像是女人长衬衫的男子,嘴里不住地嘟哝着:“谁这个点回来,把门弄得这么大声。”
过了今天之后,雷贺就要带着他的这些行李,重新去往新的地方。
他需要重新对周围的人们充满戒备。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身为一只邪崇,想要像人类一样活在这个世界上,是有多么独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