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话说回来,全是恭喜,获得什么的。
应该是好东西吧……
冯冰怀疑地看着眼前慢慢消失的弹窗。
对了!那些刷屏应该没了吧?
冯冰小心翼翼地看着空旷的视野,猛得松了口气。
终于结束了!
不对,刚刚那好像是我的机缘……
对啊,那些好东西呢?
冯冰迅速反应过来,赶紧喊了声:“系统。”
没人回应,他若有所思。
叫错了?那……
“面板?”
……
“深蓝?”
“小爱?”
……
冯冰就这么一直朝空气喊着,引起一路上来来往往的医务人员疯狂瞩目。
终于还是一个小护士看不下去了,轻轻上前拍了拍冯冰的肩膀:“您好,您出了什么事吗?需要我带您去医生那吗?”
冯冰看向她,突然看见她身后那个穿蓝白条纹病患服的病人,脸色怪异地摇了摇手:“不去。”
护士看着他,脸色怪异,不过还是领着身后的病人走了。
看护士走后,冯冰默默抬头看起了天空。
机缘呢?
我辣么大个机缘呢,跑哪去了。
系统求你别玩了,出来吧。
你再不出来我真要被关进精神病院了。
任他心底如何叫唤都没有,眼前依旧一片寂静,反而手术室突然走出来一个医生。
“她是你的家人吗?”医生严肃问道。
冯冰的心里一咯噔。
因为通常问了这句话后,预兆着事情会很严重。
冯冰已经做好了听到不好消息的准备,他严肃道:“我是她哥哥。”
医生看着冯冰,特别是那双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话音一转,又严肃地说道:“接下里这个手术做了她可能会终生残疾,以为大概要坐轮椅了。”
冯冰没有说话,一直沉默着。
医生摇了摇头:“不做手术会更严重,可能要截肢。”
冯冰叹了口气,阴郁的脸色慢慢平静,他闭上眼沉思了许久,这才睁开轻轻说道:“我需要做什么?”
医生拿出一张纸递给冯冰:“签字,女孩身份证有没有带。”
“没带。”冯冰兴致不高,签完字后,他看医生离去后呆呆地看向天花板。
素未谋面,不曾相识的人。
所以,为什么自己戏那么多?
不知道啊……
冯冰一时间不太明白自己的想法。
自己算是一反常态了吧。
对了,大概是因为那颗蓝色珠子吧。
冯冰坐在长椅上,恍惚地看着白色的天花板。
不知道多久,手术室的灯绿了。
冯冰回过神,连忙起身跑到门口,眼巴巴看着门打开,几个医生推着女孩出来。
女孩的脸色苍白,像失血过多一般,腿上包的严严实实的,看不出来到底好没好。
冯冰的心突然有些疼,疼痛化为实质开始入侵大脑,他的脸色有些阴沉,紧了紧拳头,跟了上去。
……
“想好了?真的打算出院吗?”司机看着他皱了皱眉。
煌国在这方面是很自由的,除了精神病,其他的一切病,病人可以随时出院,只要后果自负。
“对。”冯冰认真肯定道。
“没事吗?”司机有些担忧。
“没事。”冯冰笑了笑,他也想让女孩继续住院,可是,她身上明显有很多秘密。
突然想到什么,他把手伸向司机,真诚问道:“叔,手机方便借我用下吗?”
“给。”司机将手机递给他。
拿着手机,冯冰走到外面打了个电话。
司机看着他没有跟上,只是默默等待。
许久后,冯冰回来,将手机还给了司机。
司机拿过手机,发现钱已经到账了,随后收起手机后默默坐在他的身边,可能是见气氛不对,他随口问道:“等会,你们父母来接吗?”
“恩,叔您可以先回去,感谢您了。”冯冰看着司机,认真感谢道。
“没事没事,那……那我先走了。”司机其实还真有事,老婆已经打了好几通电话了。
“谢谢您,路上小心。”冯冰也站起身,又一次认真地道谢。
“太客气了,没关系的。”司机笑着朝冯冰挥了挥手,随即转身离去,他的身影踏入黑暗,倒影在路灯下摇曳,身体的轮廓越来越模糊,逐渐消失不见。
冯冰记下了这个瞬间,下意识想从包里拿出纸笔,但是想想好像挺不是时候的。
想着想着,冯冰放下拉开包拉链的手,同一时间,边上女孩进去的房间开了。
医生将女孩将她递给冯冰,感慨地长舒一口气:“没问题了。”他指的是除腿以外。
“你确定现在可以抱她?”冯冰小心问道。
医生点点头,不过有附加了一句:“小心点就好了,有轮椅更好。”
“感谢,我知道了。”冯冰认真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抱着柔弱的女孩,她的呼吸拍打在脸颊上,温暖而又轻柔。
“就你一个人吗?”医生看了看他的身边,刚刚对方身边那个唯一的成年人早已不见踪影。
“家里人来接。”冯冰解释道。
“行,那里面有沙发,累了可以去坐一坐。”医生指了指会客厅的房间。
“恩,记住了,谢谢医生。”
医生走了,冯冰抱着女孩坐在走廊里,目光时不时望向窗外,又时不时投向胸怀。
那道人影睡得好沉,就仿佛厌倦了人间的烟尘,一生只希望沉溺梦的迷人。冯冰不自觉轻轻抚摸她的长发,那动作就像是与生俱来般细致入神。
空气中散发着一股夏天独有的闷热,很难想象就今天一天,他居然经历了整个流年,从冬到夏,从冷到暖。
疲劳的精神在这种环境下稍稍安定,不知不觉中,他轻轻合上了眼,打算小小的假寐。
但是他不可能真的睡,闭上的只是眼睛,心却在宁静中苏醒,谨慎地观察着四周的场景。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觉什么东西在靠近自己。
迅速睁开眼,眼前是一个女孩,二十来岁,戴着眼镜,穿着衬衣,一头长发盘起,看上去温婉又贤惠。
“醒啦?”女孩看着男孩,轻轻开口,伸手抚摸他的头发。
这种动作她做的很熟练,也正常,因为对她而言,每天都会和许多孩子打交道,或许会养成一种职业病,见面就想摸对方的脑袋。
冯冰看着女孩,嘴角动了动:“姐。”
她是霜枝孤儿院现任院长,叫虞韵,至于为什么叫姐……
上一任院长是她的父亲,那段时间入院的的孩子都喊他爸,所以爸的女儿自然是姐。
两人彼此之间并不陌生,反而挺熟络的。
他除了上学,其他时间也不知道该去哪,故而没事就往孤儿院跑。
“就是她?”虞韵看向冯冰怀里的女孩。
“恩。”冯冰知道院长问什么,他之前在电话里让院长帮忙找一下女孩父母家庭的,虽说对方出现的情况非常奇怪梦幻,但是找家庭,应该不难。
“你是在哪捡到她的?”虞韵有些感慨,或许是见多了人间悲剧,她看见女孩的伤势没有那么歇斯底里的愤怒,反而有种无可奈何的悲伤。
“落神山。”冯冰坦然说道。
落神山?
虞韵皱了皱眉头,下意识想起一些拐卖案例,甚至她也曾差点被拐卖。
“先带回去吧,你今晚要先别回家,回来住几天吗?弟弟妹妹都很想你。”虞韵看着冯冰问道。
“好。”冯冰点点头。
两人很快上了车,冯冰抱着女孩坐在车的后排,院长在前排开车。
直到天边的圆月降到倾斜,三人才赶到孤儿院。
这所孤儿院建在村里,或许是因为里面的孩子大部分存在着一些心理或身体疾病的原因,它远离了人群,少了几分浮躁和喧哗,正如他的名字一样,菊残犹有傲霜枝嘛。
进入大门,此时孤儿院里黑漆漆的,很安静,想来孩子们应该已经睡了,也是,他们通常没有娱乐设施,生活轨迹也格外简单。
冯冰被安排去了一个房间,女孩则和虞韵去她的房间了。
天很晚,热水停了,也幸亏现在是夏天,倒也可以洗冷水澡。
洗完澡后,冯冰出了门,看见虞韵早已抱着女孩站门口等待,她自己手里还提着桶热水壶,看见冯冰,她轻轻指了指女孩,伸出食指竖在嘴上。
冯冰看着这温馨的一幕,惬意地笑了起来,慢慢转身绕回房间。
中途,他顺便还路过了一个房间。
将门轻轻打开,轻柔又此起彼伏的呼吸声绕着房梁,顺着徐徐晚风流出门房。
冯冰悄悄将头探入门缝朝里看去。
里面,月光透过窗撒落他们的面庞,那样的天真又闪亮。他们似乎睡得正香,时不时的有呢喃声回荡,但却没人打呼噜,因为他们知道打呼噜会被讨厌,所以始终把这份惶恐挂在心上。
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冯冰抛弃了沉重的念头,那么温馨的场景里想什么煞风景的话。
他静静了看了很久,眼神从温情化为迷茫,眼底总闪过幻灯片一样的光,似乎是回忆起那时的过往。
……
清晨,虞韵准时入房叫人。
冯冰此时正趴在地板上做着俯卧撑。
“吃了吗?”虞韵看着冯冰一脸的精神,有些无奈。
一点没变,孤儿院的孩子总是非常准时,过多的贪睡都是一种奢侈。
冯冰指了指垃圾桶里的泡沫盒:“吃过了。”
“那走吗?带你去看看……两个新来的弟弟。”虞韵的脸色有些黯然。
每年都会有这样的人,冯冰和虞韵习以为常,却无法视若无睹。
他轻轻叹了口气:“一起去看看。”
两人下了楼,走向中央最大的房间,隔着老远冯冰都能听见这熟悉的嬉笑声,那份快乐单纯到只需要一块甜点就可以换到。
发现有人走入房间,孩子们瞬间安静了下来,一个个坐的端正,齐刷刷地抬起头,就像仿佛的模拟过无数遍。
看见来的人是他们熟悉的冯冰哥哥,他们放下了矜持,就像嫩芽嗅了春风、新枝沐了骄阳。一堆人围住了他,熙熙攘攘的叫着哥哥好。
突然,他看见了一个与我身边围着的孩童浪潮所截然不同的画面。
在墙角的那边,一个孩子背着所有人默默无声。
似乎看出了冯冰的疑惑,一个孩子小跑了过去轻轻扯着他转过身。
那一刻冯冰才知道真相的残忍,其实不是所有人都会拿到自己心仪的剧本。
有些的剧本,本身就存在裂痕。
另外几个剧本同样也有裂痕的孩子默默转过头。
幼稚无知的他们早已经学会了生存,哭泣的一面要背着人。
因为,没有人会喜爱软弱无能的灵魂。
冯冰张了张嘴,微微抬头抿了抿嘴,随后转身看向虞韵:“就是他?”
“嗯。”虞韵说着,眼睛上突然蒙了层雾气,她指了指冯冰身后,示意他转身。
当遗憾多到了一定程度,所有的不公正都会变的微不足道。
冯冰转过头,突然看见所有孩子都看向自己,下一刻,他们统一地指向那个男孩,隔着老远做了个拥抱的动作。
冯冰眼底一酸,朝他们比了个大拇指,随后弯腰将小男孩抱起。
小男孩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身体瞬间僵硬了。
他的眼睛颤了颤,一滴泪刚刚滑落又被他迅速抹去,他用力眨眼睛,让自己眼睛瞪得大大的,但是眼泪却止不住的流淌,他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开心,垂落的嘴角逐渐被他弯成了喜悦,虽然还留着泪,但那眼角的泪珠却衬的这笑容如星河满汉般璀璨。
那一刻,冯冰仿佛出现了错觉,他在拥抱着天使。
折翼的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