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左百
严城很后悔。
从那天之后,潘紫的冤魂就纠缠着他不放,那披头长发下的烂脸吓得他两晚没睡。
他到处烧香拜佛,去道观,去寺庙,甚至去过教堂赎罪,可还是一点用没有。
直到他遇见了左百,应该说,左百是自己找上来的。
左百答应能帮自己解决潘紫的怨魂,但是得带他去抛尸地看看,他需要做些操作。
如果换做平时,严城绝对信不过这个妖怪般的中年人,他看着比实际年龄大了几十岁。但他现在没办法,病急乱投医,可能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之后的几天,日子一直很安稳,左百说潘紫的怨魂需要吸收一个人的阳气才能魂归地府,让他耐心等两天。
严城不懂这些,但是只要潘紫别来找自己就行。
可没想到,眼下左百竟然让潘紫的怨魂来杀自己。
“不要,不要!离我远点,别过来啊!”左百一边扭动着往后爬,一边求饶般大喊。
潘紫的冤魂比他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更加狰狞恐怖,他已经吓软了腿,站不起来,只能本能地往后乱爬。
“严城!”江婉明显很担忧。
柏芜槐正欲上前,一个丑鬼拦在了他面前。
“别来坏我的好事啊,小鬼。”
细看之下,左百可真是丑的让人不能直视,不仅相貌不敢让人恭维,身上还有一股死鱼一般的腥味。
柏芜槐预料到了左百会来干扰自己,相比恐怖的厉鬼怨魂,能操纵鬼的邪门修士更加不容小觑。
左百右手掏出一把短刀,刀刃出鞘。
那是一把很短的刀,刀身只有三十几厘米。黑金色的刀柄到银白色的刀身上刻画着奇怪的繁体字。
柏芜槐身上带的铜钱剑和金刚橛都是为了捉妖除鬼而制造的法器,对人的伤害并不高,但对方手中的可是实实在在的伤人利器。开过封的刀尖上甚至还在反光。
“没办法了。”柏芜槐确实没想到左百身上居然会带刀,不过也是,对方既然决心除掉自己,多少应该有所准备。
“呯,呯,嘭。”三下交手过后,柏芜槐就发现眼前这个老妖怪其实是虚张声势。
左百根本不会刀法,他的前两下突进都被柏芜槐挡下,柏芜槐把自己的铜钱剑当甩棍用,前两下的攻击目标都是刀身。
左百本就力气不如柏芜槐,又是正手握刀,虎口震的有点麻,第三下刚刺出去,第三下刚刺出去,柏芜槐就毫不犹豫地打在了他的碗口下部,左百痛的差点把刀丢了。
以目前的情况柏芜槐拿下左百只是时间问题,但他偏偏没那个时间了。
蜘蛛鬼抓住了严城的一只脚,狠狠地把他砸到了地上,严城头磕到了床脚,顿时鲜血直流,人直接昏了过去,蜘蛛鬼把晕死过去的严城拉到自己面前,张嘴从严城的口中缓慢的吸出一缕缕青色的烟。
蜘蛛鬼的伤口在愈合,但是和昨晚相比太过缓慢了。
“啊啊啊啊!严城!”江婉又开始嚎叫了。
“你他娘的就不能小声点,光叫有屁用。”柏芜槐有点着急。
没时间了。
柏芜槐对于囚铃的功能几乎没有什么具体的了解,但他现在必须得试一试。
如果说昨晚使用囚铃是因为自己的生命受到了威胁,那么今天的理由便是严城的命。
在柏芜槐的推理中,严城绝对不无辜,他甚至该死,但不应该是这样的死法。
况且如果任凭蜘蛛鬼继续这么下去,等她伤口完全愈合了,倒霉的就是自己了。
“铛铃,铛铃”和左百的银铃相比,囚铃的声音更显厚重且肃穆。
蜘蛛鬼停止了刚才的行动,痛苦的抱着自己的脑袋,这铃声对她来说仿佛震耳欲聋,她回头迷茫且无助地看着铃声的源头。
她在挣扎,她在反抗。
犹如一具提线木偶上绑了两套不同的牵引线,而这两套牵引线的主人在争抢木偶的控制权。
“这...这是...你哪来的这东西!你从哪弄来的!”左百的神色太过诧异,他惊讶地张大了嘴,瓜子一样的牙齿好像随时可能掉落在地,就连他的青蛙眼都快被眼前的一幕治好了。
“你认得这玩意儿?”柏芜槐道。
如果能从眼前的这个老妖怪地方得到点关于囚铃的信息,不管是它的来源,功能,甚至是谁把这东西寄给自己,都能算是意外的收获。
“真是奇怪,真是奇怪,你是怎么能使这玩意儿的...真是奇怪。”
左百没理他,自言自语起来。
“我问你话呢,咋这么没礼貌呢,你认不认识这东西,说话!回答问题!想啥呢这是。”柏芜槐的音量提高了一个档次,他吼了一声,让左百把注意力拉回到了自己身上。
“哈,你问我,我就说啊?你当你左爷是什么人,跪下磕个头,兴许爷心情好,给你讲两句。”
“去你娘亲的吧。”柏芜槐提剑便砍。
虽然不知道原理是什么,但是囚铃确实对蜘蛛鬼有效。
现在蜘蛛鬼已经被控制住,严城也没了性命之忧,眼下只要把眼前的左百解决就可。
“不说?不说打到你说!牙给你打烂掉一地!”
柏芜槐从防守转为了进攻,他倒着拿铜钱剑,手握剑身,把剑柄往左百头上砸去。
左百闪躲不及,举短刀格挡,但毕竟气力不足,眉心被砸出个坑来。
刚退出去一步,柏芜槐的第二下到了。
左百高举右手的短刀硬挡,就在柏芜槐觉得这下必中之时,左百口中默念刀诀,短刀上的银光突然变亮,刀身上的汉字开始缓缓流动,砰的一响,铜钱剑仿佛要被短刀弹回去,但无奈双方力量差距太大,武器的重量也差不少。只是勉强挡住。
左百左手又出一刀,柏芜槐侧身想躲,但还是被划破了脸颊。
这下轮到柏芜槐后撤一步了。
伤口从柏芜槐的右脸颧骨一直到鼻梁,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还好深口并不深,只是浅浅一道,并不影响之后的战斗。
左百的手上又多了一把刀,只不过这把刀更短,只有20厘米不到。
“...子母刀?”
柏芜槐只在影视作品上看到过这武器,这是清末民初的一类冷兵器,长的那把是母刀,短的是子刀,现代别说练的人少,甚至连刀都见不到几把。
说白了,偏门,练的难度大,且实战应用和主流武器没得比,但是首次交手能打出意想不到的效果。
如果不是柏芜槐在铜钱剑被挡,母刀有异样的时候下意识的后退。且自己的视力得到了极大程度的增大,看到左百左手有动作的时候及时闪躲。恐怕自己现在不是留道伤口这么简单了。
初见杀。
左百见自己奇袭没得逞,似乎不想恋战,收起了双刀。
“还真是意外之喜。”左百道,“你是有两下子,不过你手里那玩意儿,我可要定了。”
“你打算怎么要,用求的吗?跪下给爷磕两个头,兴许我心情好,给你使使?”
“哼,嘴还挺牛,等会儿就回来找你算账。”
“哼,想逃?”柏芜槐往前踏出两步,举剑便砍。
“噗!”一股浓稠的烟雾从左百的口中喷到了柏芜槐的脸上,几乎覆盖了大半个房间。
“什么玩意儿啊?”柏芜槐紧赶紧退了回来,观察者四周。
“叮铃铃”
左百的拿刀的右手晃了晃,口中默念着什么,传来了清脆的铃声。
一只修长的手抓住左百,把他放到了自己的背上。
蜘蛛鬼身上的束缚似乎解除了,他背起左百撞碎窗户跳了出去。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几秒前还在和自己过招的左百此刻已经骑着蜘蛛鬼跳到了窗外。
“妈的!”柏芜槐追到了窗边,浓烟来的快消散的也快,此刻的蜘蛛鬼已经到了对面别墅的楼顶,她的攀爬速度非常惊人。
“不能让他就这么跑了!”
柏芜槐左脚踏在窗台上,右手把铜钱剑像长矛一般投出。
铜钱剑上的铜板震颤着发出声响,灰白色的剑气环绕剑身,笔直朝着左百射去。
这是柏芜槐对自己能力的新发现,不知道为何,他仿佛能让手中看似普通的铜钱剑和金刚橛发挥出更强大的力量。
不用念咒,不用诵经,更不用喊什么道诀。
法器本身就有镇煞辟邪的功效,在此之上的力量仿佛需要别的方式激活,摩托头的念咒,左百的念诀。
但柏芜槐不需要,他体内有一股能量,能直接激活包括铜钱剑在内各种法器的力量,甚至是其他功能。
而这股能量还在增强。
“唧!!”左百控制蜘蛛鬼帮自己挡下了飞剑。
铜钱剑飞了出去,掉落在路上。相应的,蜘蛛鬼的一条腿也被切下,掉落在了一户人家的花园里。
蜘蛛鬼失去了平衡,摔倒在了屋顶,左百从她身上滚落,差点掉下房顶,还好被蜘蛛鬼又抓住,放回背上。
她手脚并用,继续朝着远处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