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这家餐厅很有格调。
视野开阔，透过一整面玻璃墙，可以从空中可以俯瞰城市繁忙的中心。
想必夜晚的时候一定非常有格调。
但现在是白天，景色看起来像是卸了妆的中年妇女般了无生气。
食客没有多少，他们三个这一桌分外显眼。
具体哪里有格调，贝雨白说实话是不懂的，但是从菜单是中法双语，而且后面标价都是欧元，他也就疑惑地捏着鼻子认了。
看着歌德莉亚熟练点菜的模样，贝雨白本来有些心虚，但是好在山胖子就在自己身边，为自己减轻了不少压力。
如果说歌德莉亚行事做派有种贵族少女的格调，山胖子则和她完全相反。
他走到哪儿，就能破坏格调。
即使身处这种优雅的用餐环境，依旧被他弄出了荒野求生的味道。
此刻他正左手飞快地用叉子叉起一块小牛排狂吃大嚼，右手一边飞快地扫着盘子，把各种菜往塑料袋里划拉——他的袖子里面塞了一个塑料袋，用来容纳吃不了的剩饭剩菜。
松露鹅肝，伊比利亚黑猪排……
胖子发挥了一个淳朴劳动人民应对天灾的基本办法：丰年多屯粮，灾年拿命扛。
贝雨白瞪大了眼，无语地看着他把一道道刚刚端上来的、还没来得及吃的菜混在一起，弄成了一袋子猪食汤模样的玩意，一时间食欲大减放下了叉子。
“你这也太糟蹋了吧？这菜这么精致，应该好好品尝才是。”
“严肃点，同志！”山胖子横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对面慢悠悠喝着红酒的歌德莉亚，“不要沾染小资产阶级腐朽气息——我们的目的是屯点粮食，撑过这一星期。”
说罢他得意地摇晃着袋子，号召贝雨白加入丰收时节忙碌的收获大军。
贝雨白看了一眼那一袋五颜六色摇晃的汤汁，发誓自己就算饿死去扣青苔，也绝对不吃。
此刻主厨走了过来，微笑地冲着三个人点头。
“我是今天的主厨，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么？我保证每一道菜我都用心调制。”
胖子满足地擦了擦嘴。
“当然有。以后牛排不要这样切，一斤一斤端上来我打包也容易些。”
主厨：“……”
“还有，你们这儿有没有什么消费活动？比如吃一斤牛排送一袋子面什么的？”
主厨一脸崩溃。
胖子：“现在消费，讲究的就是经济实惠……哎，这样吧，今天胖爷我高兴，介绍一位高人给你指点指点。”
他一边抹着嘴，一边塞给了主厨一张卡片。
“以后跟他学着点，可以附赠火腿肠或者茶叶蛋。”
大厨：“……老张牛肉面？”
2.
“我觉得我们再不走，会被这家店拉黑的。”歌德莉亚碎碎念。
“或者更糟，”贝雨白忧心忡忡地看着大厨濒临崩溃的背影，“下次再来，估计他会给我们投毒。”
然而还没等几人起身结账，旁边的服务生边彬彬有礼地凑过来，在歌德莉亚耳边低语了几句。
两人看见歌德莉亚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不由得有点好奇。
“怎么了？你那是什么表情。”
“我觉得我们可能走不了了。”歌德莉亚结结巴巴地开口，“我的黑卡被冻了，没法结账了。”
正在喝着冰饮的两人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
3.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服务员已经“和善”地来续了三次杯，三个人尴尬地坐在原地，大眼瞪小眼商量着对策。
“好吧，胖子，你就在这儿洗盘子还债好了。”贝雨白拍了拍他的肩膀，“多好啊，包吃包住，还能提前解决就业。”
胖子阴沉着脸，看着自己那一袋子食物。
刚才有别人结账，这家伙有些肆无忌惮。眼下他看着五位数的账单，和周围面色不善的服务员，一时间也阴沉起了脸。
“歌德莉亚你就不能唱个歌，放到这些家伙？”山胖子开始绞尽脑汁琢磨着如何脱困。
“我告诉过你那没用。”歌德莉亚抓着头发，“他们刚才记录了我的卡！我可不想失信，被拉进黑名单。”
“我以为你是土豪，没想到你也是劳苦大众。”山胖子遗憾地揭开塑料袋，“来，老贝，和我一块把吃的摆回去，看看能不能退。”
贝雨白看着那一袋呕吐物模样的玩意，脸一阵发黑。
做梦吧你。
“可是猎魔人组织从来不会管黑卡！那东西可是私人……”歌德莉亚眼神犹疑，似乎仍不敢相信自己会被封。
直到她打开手机，看了一眼信息，终于长长地叹了口气。
“啊……原来是我爸爸给我停掉了。”她恍然大悟地叹了声，“他好像发现我私自申报退役了，现在正在发火。”
两人都是一愣。
“你退役你爸爸不知道？”
“现在他知道了。”歌德莉亚黑着脸，狠狠喝干了杯中的水，“之前他还以为我在南非捉矿妖。”
三个人大眼瞪小眼。
“等下，我理一下。”贝雨白揉着眉头，“你退役这么大的事，居然瞒着自己家人？”
“那当然咯！”歌德莉亚翻了个白眼，“订婚这么大的事，他还不是瞒着我偷偷给我安排了。”
两个人一愣。
“你居然订婚啦？”
歌德莉亚翻了个白眼，“才没有！我人不是还在这儿么？我压根就不知道，怎么能答应？而且那个相亲对象总是有病，给我发一些奇怪的东西。”
说着她拿出手机，给两人看那个相亲对象发来的信息。
最近的消息只有一句话。
“歌德莉亚，你敢悔婚？我告诉你，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一阵沉默。
山胖子：“……完了，完了，你惹到狠角儿了。”
贝雨白：“……他是不是姓萧？”
歌德莉亚：“？？”
4.
原来歌德莉亚退役，不光是躲粉丝，也是为了躲相亲。
贝雨白有些郁闷，猎魔人圈子到底是咋了，雨桐要相亲，歌德莉亚也要相亲，好像眼下到了强行交配的季节，不定下终身大事就会死。
单身多年的贝雨白心中暗暗有些怨念，不过看着歌德莉亚愁眉苦脸的模样，心情还是好了很多。
这家伙说来也挺倔挺惨的，为了躲不知道从哪儿来亲事，放弃了养尊处优的生活。
现在居然在饭店交不起餐钱。
此刻她正拿着手机打着字，找雨瞳借钱。
半分钟后，雨瞳回了信息。
“啊，你说了我去一查……的比特币账户也被冷钢黑掉了，这个月看来要吃土了。你们不是在吃饭吗？有什么好吃的打包带回来点，我饿。”
歌德莉亚崩溃地放下手机。
四个退役猎魔人。
至此全部破产。
“恭喜你们加入我们s大学破产者联盟。”胖子冲她狡黠地一笑，晃了晃手中的手提袋，“如果你们以后和我们一块要饭，我可以考虑把今天的收成分你们一半。”
歌德莉亚一脸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