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na在京都有自己的品牌店,位于老城区,是一栋带花园的独立小洋房,浓浓的法式风味。
沈明娇的车开不进巷子里,她便在附近找了个停车场把车停好,然后自己漫步走入青苔横生的老巷子。
入了夏,京都这几天都是晴天。
京都的老城区矗立在明艳的阳光下,爬山虎从漆黑的瓦片上伸出头来,白墙底下,岁月留下斑驳的痕迹也被渲染得很漂亮。
沈明娇一路走进来,断断续续遇上了好几波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来老城区取景拍照的女孩子。
她今天穿了一件月牙白的旗袍,很素净的颜色,妆容也很淡,在夏日的骄阳里也像一弯清冷的月亮,像极了和老城区同一时代的绝代美人,和一众风采卓卓的女孩子相比,也丝毫不显得逊色。
许书颜早就到了,季郢清陪着她一起来的。
除了小夫妻俩外,还有许书颜的另外三个伴娘,沈明娇都认识,但谈不上熟悉。
几个人互相打招呼后,许书颜很开心的说:“好了,人来齐了,我们可以开始了!”
她拉着季郢清的手起身,又想到什么似的,突然回头:“娇娇,你吃早餐了吗?”
沈明娇自己出来住之后,吃饭就很不规律。
自从许书颜意外知道这件事后,她每次见到沈明娇,都会记得问上一句,要是她没吃的话就提醒她先吃东西。
毫不意外的,沈明娇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摇了下头:“我今天起来晚了,着急着出门,没来得及吃。”
许书颜露出了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
一旁引路的Anna家的店长也很有眼色,立刻说道:“我们品牌馆有甜点供应,马上为沈小姐送过来,请问沈小姐是喝咖啡、牛奶,还是茶呢?”
“咖啡吧。”沈明娇说,“不加奶不加糖,麻烦了。”
“沈小姐客气了。”店长抬手招来一位店员,交代她去准备点心,自己继续带他们到楼上的试衣间,请他们落座。
许书颜跟着工作人员去试纱的时候,沈明娇正好坐在小茶几前吃早餐。
季郢清坐在沙发上等着他的新娘子,过了会儿,突然转过头来,看向沈明娇,说道:“我听说,陈璟最近在陈氏的日子不好过。”
沈明娇先是愣了一下,又挑了下眉:“虽然这是个好消息,但你分享错人了吧?陈璟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
季郢清笑了一下,又说:“陈礼做的。”
沈明娇又是一顿,神色终于在意起来:“怎么回事?”
“具体怎么回事我倒也不是很清楚。”季郢清给自己倒了杯茶,面色温润柔和,仿佛一点棱角都没有,“虽然说这兄弟俩迟早会有这么一天,但这次陈礼出手一点预兆都没有。”
沈明娇捧着咖啡杯默了几秒,还是没忍住,强调:“他们不是兄弟。”
就凭陈璟从小到大对陈礼做的事,他这辈子都不配做陈礼的兄弟。
季郢清轻笑了一声,并不计较这些小问题。
他喝了口茶,又接着说道:“也就这一两个月的事,陈礼的手段你也知道,他真要对付谁,那肯定是一点情面都不留的。”
“听说陈董天天气得上火,但是一点用都没有。”
沈明娇乐了:“这不是挺好的么?报应不爽啊。”
季郢清耸肩:“总之,陈家现在估计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陈家现在的确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陈礼针对陈璟的事情做得很明显。
和陈璟交锋,他根本不屑于隐藏自己,反正成王败寇,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所谓。
他只管出气,并且要让陈璟知道,他之所以会有今天,究竟是因为得罪了谁。
否则陈璟还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骚扰到沈明娇的面前。
罗琦雅在陈家的日子开始变得很艰难。
陈嘉仕又摔了一只去年罗琦雅刚从拍卖场拍回来的古董花瓶,脸色阴沉沉的,像是要吃人:“我当初就不应该因为一时的心软,让你把这个孽种生下来,现在让他来对付我的儿子!”
他指着罗琦雅的鼻子,怒气冲冲的骂她:“你们母子俩,都是下贱货色,都是一样恶心!”
罗琦雅瘫坐在地上,脸色煞白,很卑微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昔日雍容华贵的贵夫人跌坐在满地的瓷器碎片上,完全顾不上自己被瓷器碎片割伤的手臂,哭得眼睛鼻子都红了:“都是我没有教好他,阿璟,对不起,阿姨跟你道歉。”
罗琦雅本身也是个美人,否则也生不出来陈礼这么好看的儿子。
她即便是在这么狼狈的时候,还是有一种楚楚可怜的美感。
只可惜,陈家父子从来不会心疼她。
陈璟坐在沙发上,咬牙切齿的瞪着她:“对不起?对不起有什么用,对不起就能挽回我因为陈礼发疯造成的损失吗?”
罗琦雅苦心经营了近三十年的完美家庭轻易被打破,她坐在地上,突然觉得很茫然。
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才能弥补这些过错,她舍不得她的美梦。
“我,我去找陈礼,我让他收手,我,我让他来向你道歉。”她慌不择路的提议,说话声都磕磕绊绊的,“我让他公开向你道歉,还有,给你造成的损失,让他双倍,不是,三倍给你赔偿。”
陈璟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质疑她:“你?”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嗤笑出声:“陈礼什么时候听过你的话?”
“他会听的。”罗琦雅恍惚的说,“我是他妈妈,我有办法,让他听话的。”
陈璟像是想到什么,笑了一下,说:“那行,我给你一个机会,要是陈礼真的能听你的,我就不怪你了,阿姨。”
若是在往日,罗琦雅听到陈璟这一声“阿姨”,一定会很高兴的。
可时至今日,她好像笑不出来了。
她的心脏像是被挂上了千斤砝码,不断地在往下坠,像是要坠入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里。
发了好一通脾气的陈嘉仕这会儿也坐了下来,刚从公司回来还没来得及换下的皮鞋就碾在罗琦雅的面前,昂贵的牛皮泛着冷硬的光芒,明明并不刺眼,却还是刺痛了罗琦雅的眼睛。
她眨了眨酸胀的眼睛,然后就听陈嘉仕怒意未消的声音从她上方传来,冷漠的,很不近人情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要是阻止不了陈礼继续发疯,你以后就不用再进我陈家的大门了。”
他像是个刽子手一样,高高扬起自己手中的砍刀,毫不留情的将罗琦雅劈得粉碎:“我看见你就觉得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