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记得你啊，你和姜若维的关系又不好，我记得姜若维的竞争对手。”姜子兮又说。

　　顾延之顿时哭笑不得。

　　“我和姜若维的关系并没有不好，只是在商业很多方面有竞争，我们发生很多摩擦。”

　　“挺好的。”姜子兮点点头。

　　“姜若维那人如果没有竞争对手，那家里就完全是他做主了，那他恐怕要和姜若依结婚了。”

　　顾延之又摸摸她的额头，完了不够，又捏捏她的脸。

　　“子兮，你为何对姜若依的敌意那么深，明明你们是亲姐妹啊，哪怕二十年没一起生活，她和姜若维都是你的家人，有家人不好吗？你们好不容易团聚的。”

　　“别，别说这种话，下次千万别说这种话，你吓到我了。”

　　感觉顾延之刚说那话的表情，配上他微笑的表情，好像一个散发着光芒的卫道士。

　　顾延之不适合做卫道士。

　　他比较适合做假面绅士。

　　尽管他长得那么无害，那么温柔，笑起来那么和煦，那么温暖，他眼里深处的冷意不具一点亲和力。

　　“我和你是一样的人，我们不需要家人，所谓的家人，你懂那个感觉么，那就是个词语，他们只存在字典上，我们没法感觉他们的存在。”

　　“子兮，话不能这么说……”顾延之还想劝说。

　　姜子兮竖起一根手指抵在他唇边。

　　“再说废话，我施文瀚叫过来探病。”

　　顾延之：“……”

　　好吧，他不说了。

　　旧事重提。

　　“子兮，刚才的话我还没说完，对你的印象特别深刻，不是你在宴会上动手打了姜若依的粗暴举动，而是你的眼神。”

　　“什么眼神？”

　　顾延之沉吟会儿，道：“一种我快死了的眼神，你在帮我倒计死亡时间。”

　　“有可能你自己都不清楚你每次看我的眼神，都是那么赤裸裸地盼着我死，一副我命不久矣的样子，你似乎已经知道了我的具体死亡时间在什么时候，所以你不愿意跟我多讲话，不愿理会我。”

　　“毕竟跟一个将死之人废话，在你眼里完全没必要。”

　　男人的语气到了后边，变得很是轻慢。

　　听得姜子兮心里莫名打了个盹。

　　“你早知道我的想法了？”

　　“这还真是你的想法？”

　　顾延之眼神完全变了。

　　“你很盼着我死吗？”

　　“没有！”

　　姜子兮赶紧摇头。

　　“那为什么我说准你的想法？”顾延之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说实话，姜子兮以前的态度伤害到他了，他老是情不自禁便回想到姜子兮看他的那个眼神。

　　所有人都可以盼着他死，唯独姜子兮不可以！

　　她绝对不可以！

　　“以前跟你不熟，我看到你，第一个念头就是你要英年早逝，特别叹息，所以就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你。”姜子兮这般解释。

　　“以后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了，只要有你在，我相信我不会死。”

　　顾延之突然很认真地说。

　　姜子兮皱眉。

　　“有我在？你这恋爱脑上头了，我又不是华佗在世……”有什么办法留下顾延之的性命？

　　“只要有你在，哪怕我的肉体死了，灵魂也活着。”顾延之又道。

　　越说越离谱。

　　姜子兮摇头。

　　“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看到部分人连所谓投胎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化为一缕白烟消失在天地间，从此再也找不到，真就是生不带来死不带走，没有留下任何存在的那种。

　　唯独她自己是个例外，在最初死了之后，有幸被选中找寻自己的灵魂碎片重回人世。

　　这种宝贵机会不知道究竟何德何能会落到她头上，这是姜子兮活了前九个世界都没有想通的问题。

　　所以前九个世界，她看着一些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除了感情自己庆幸自己还有活下去的机会，便是无奈。

　　死亡这个东西，人们害怕他，始终逃不掉。

　　哪怕她亦是，虽然活到第十个世界，可等她回到最初的人世间，她还是会死的，在报完仇之后死。

　　去了好些不同的小世界，遇见了太多太多人，经历了太多太多事，不知道位面有没有删掉或者故意抹去她一些记忆。

　　她能想起很多事，想起很多人，却又感觉自己的记忆差了点什么东西不太完整，具体差了点什么，她自个不知道。

　　比如说，唯一的执念是回到最初世界，她得报个仇，因为她死的很冤，很窝囊，过得太苦。

　　但具体要找谁报仇，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就是知道必须要报仇！报了仇，她的心愿了却！

　　所以唯有等她回到最初世界，才能刺激她想起来。

　　那么这最后一个小世界，她一定要平安的过完。

　　想通了，姜子兮的表情恢复以往的淡然。

　　顾延之一看她这个表情，他的心莫名颤抖。

　　他最讨厌姜子兮这种表情，就是那种不管全世界发生了什么都跟她无关，淡漠到极点，简直不像正常人拥有的情感，所以哪怕他喜欢她，也不可能走近她的内心世界。

　　“子兮，不说话的时间你在想什么，知不知道每当你思考问题的时候，你的表情总泄露你的一些情绪，是不是想到不开心的事？”

　　“没有。”

　　姜子兮摇头，牵起男人的手，只道：“你头还晕不晕，如果不晕了，我们回家。”

　　“回家，回哪个家？”

　　顾延之勾唇。

　　“我们回家，你跟我一起回家？”

　　姜子兮抿唇。

　　“别抠字眼，快回答问题。”

　　“我挺想你跟我一起回家，回我们的家。”

　　顾延之牵着她的手站起来，没走两步，头脑却是一阵眩晕。

　　姜子兮见状，赶忙扶稳他。

　　“你好像上了年纪的爷爷。”

　　顾延之心里堵得慌，一本正经。

　　“世界上不可能有我这么年轻的爷爷。”

　　姜子兮：“只有老爷爷走路才晃悠。”

　　“那你当我孙女吧。”

　　比嘴损，顾延之才是那个最损的。

　　“叫我一声爷爷，今天不带你回家。”

　　姜子兮嘴角抽搐。

　　“你讲这种话好猥琐，我想把你送警察局。”

　　顾延之：“……”

　　他又猥琐了，还要被送警察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