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母亲端庄得体地走上前,接过司仪的话筒,也不顾一旁站着的新人,“大家好,我是席府二夫人,也就是今日订婚女主角席以檬的母亲,不过今日我不是来送祝福的,而是反对这次订婚。”
“首先,我想说的是现在站在台面上的,不是我的女儿席以檬,自从她来到我府,我从未承认过她的身份。我真正的女儿,现在是一个在台下的席以橙,而另一个也不在何方,被人残害的席以檬。今天我借此机会,想问一问苏家夫妇,你们是否知道我另一个女儿身在何方?”
冷致一脸惊讶地看着台上的母亲,此时健康清醒的妈妈,和平日里精神失常的人母亲判若两人,她不知道母亲怎么会知道假姐姐的事情,难道这些日子妈妈的病都是假的吗?
“那个很抱歉各位来宾,我的母亲平日里精神上有些问题,所以才会说出一些……”
“等等!”
冷致见席以檬抢过母亲的话筒,眼见席以檬解释母亲的病情,“姐姐,光凭一面之词是难以让大家相信的,不如让大家看看大屏幕吧。”
在刘世琴疑惑之际,冷致拿过话筒说完话后,将母亲扶下了台,而身后的大屏幕也出现了画面。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了大屏幕上,随着一声枪响,屏幕里一个男人倒在了地上,冷致突然感觉到母亲的颤抖。
可是屏幕上的画面并没有播放完,三个人走近男人的尸体,一对夫妇和一个短发中年女人,他们用了麻袋将男人尸体装上了车拉走。
冷致看出了里面那对夫妇不就是苏家夫妇吗?
紧接着画面出现了DNA对比,指纹对比……证实了那个男人是冷致的父亲,也难怪刚才妈妈会颤抖地抽泣起来。
冷致心疼地轻轻拍着母亲的后背,而屏幕上则出现了苏依娜的画面。
“大家好,我叫苏依娜,我的真实名字叫席以檬。可能大家会疑惑我为什么这么说,那是因为要从十年前说起……”
冷致静静地陪着三叔和母亲看完了苏依娜的视频,视频里姐姐解释了所有姑姑和苏家夫妇对席府做的事情,一旁的三叔至始至终没有说话,只是一脸阴沉而又震惊的看着屏幕。
视频播放完,在刘世琴要逃跑之前万万没想到会被一旁的便衣警察抓个正着。
场面开始混乱起来,在冷致和南宫府的招呼下各位宾客开始离席,人也渐渐疏散。
在冷致安抚好母亲和三叔的同时,安子晟却着急跑了过来。
“冷小姐不好了,亓哥不见了!”
就在冷致没反应过来时,电话突然响了。
“宁城焦海北部,要想救南宫亓就马上过来,只能你一个人来,不能有第三个人知道,否则我可不能保证我的手会不会松掉!”
没等冷致说话,电话便被挂断了。
“怎么样?谁打的?”
“我……”冷致想到电话里那个女人说的内容,“安先生,你先帮我照顾妈妈和三叔,我去找南宫亓。”
“橙橙!”
冷致准备转身离开,身后母亲突然喊到,“妈妈等你回来。”
妈妈的话让冷致心中不安的情绪平静了不少,看着妈妈的微笑,冷致也嘴角上扬对着几人做了安心的笑容,便转身离去。
“她一个人去是不行的,安先生麻烦你叫点警察悄悄跟着她,好吗?”
“夫人请放心,我这就去安排。”
冷致如约地来到焦海的海崖边,远远地她便看见一个短发中年女人站在崖边,旁边还有被绑在椅子上的南宫亓,嘴里被塞了一团纸。
冷致走近后才发现南宫亓被绑住的椅子,正被女人用绳子拉着。
看着南宫亓连椅子摇摇欲坠的样子,冷致担心不已,海水汹涌澎湃,深不见底,谁都知道这焦海要是有人掉下去,那就真的九死一生。
看着眼前趾高气昂的女人,冷致似乎觉得在哪看见过她,却又想不起来。
“席以橙,你可知道我是谁?”
“我不管你是谁,我希望如果是你我的恩怨,那就不要牵扯到旁人。”
“你我恩怨?”女人笑道,“这可不是你我恩怨,是席府欠我的,而你却三番五次阻止我的计划,所以不找你找谁?”
“你是席故初?”
“你还知道我的名字?看来没少打听过我。”
“只是偶尔向明叔问起过,她说你是姑姑,爷爷曾收养过的女儿。不过姑姑,我不知道你和席府到底有什么过节,能否先放过南宫亓,坐下来好好聊聊,兴许是误会。”
“我说席以橙啊你是太天真了,还是以为我好骗?我杀了你的父亲,是我亲手开的枪,你觉得我们可以好好聊吗?况且如果是误会的话,我会在背后准备这么多年吗?我终于熬过了这么多年,眼看就要成功了,可是半路却杀出来一个你,让我所有的一切功亏一篑,我真的后悔二十一年前没有将你掐死反而把你放在路边自生自灭,你说放过南宫亓,那好,你替他死,如何?”
看着一个劲摇头的南宫亓,冷致是深知南宫亓的力气不可能连一根绳子都挣不脱的,除非是被下了什么药。
“好。”冷致不敢去看南宫亓,反倒对上了席故初阴狠的眼眸,“只要你肯放过他,我做什么都行,哪怕死。”
“是吗?”女人眼底尽是讽刺,“看来你们的爱情还真是感人,起初还觉得你让他和刘世琴结婚,你们的爱情也不过耳耳,没想到这时候才知道你甘愿为他去死,你们这样让我也不忍心呢。既然这么想死,那你就从这里跳下去,如何?”
冷致心中一阵,看了看四周无人,再看向南宫亓却在拼命地摇着头想要挣脱椅子,心中不免心疼,“你说话算数,我跳下去,你放过他。”
“当然,既然我知道我自己要死,何不拉上你一个呢?要是可以,我还可以拉上你的母亲,姐姐还有三叔,你觉得如何?”
看着眼前面目狰狞的女人,冷致猛地想起自己在哪见过她,她曾经和南宫亓从C国回来的前一晚,那么梦里,一个男人被一个女人推下山崖,看着此时此景的南宫亓和姑姑,梦里的情景越来越清晰。
“跳下去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当初三叔摔下山崖,是你推的?”
冷致的问题让席故初心中一惊,随后就摆出一副不屑一顾的表情,“你倒是聪明。既然你都真的准备跳下去赴死,那么死前就让你和你心爱之人好好聊聊吧,不过只有三十秒。”
冷致看着南宫亓嘴里的布被席故初一把夺走,连跑上前去蹲在南宫亓面前,心疼地摸着他的脸。
“致致你快走,你快走,你不能死,听话好吗?你快走……”
南宫亓的声音充满磁性坚定,但此时却又带着颤栗央求着冷致离开。
冷致哭着连摇头,“我走后,你帮我照顾好席府的人,还有照顾好你自己。”
“致致不要,你走好不好?我不要你死,你死了我活不下去的,求求你……”
“三十秒到了!席小姐,请吧。”
冷致看着席故初拉着椅子就往崖边拽,心里一紧,“我跳,你拉他回来!”
听到冷致的回答,席故初得意地笑着将椅子往里挪动了半分。
冷致站起来往着悬崖边走去,看着一八层楼高的海崖,海水也平静得可怕,她曾经是最怕海的,连坐船的时候她也不敢到边上吹风,更何况如今她要从这里跳下去。
“妈妈,三叔,姐姐对不起,橙橙终究是回不来了。”
冷致含着眼泪心中默默念到,转头又看向疯狂摇着椅子的南宫亓,笑了笑道,“阿亓,我爱你。”
“扑通!”
落入海中的刹那,原本平静的海面上,泛起了一片片洁白而柔软的水花,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响起。岸上赶来的警察也将席故初制服,南宫亓也被人解开绳索疯狂地跑到悬崖边,却被几个人连忙拉住他防止他掉下去。
冷致嘴角微微上扬,缓缓闭上了沉重的眼皮。“长眠于此吧!”她想着,“南宫亓,你可要好好保重。”
“致致!致致你回来!”
“求求你,只要你回来,我做什么都愿意!”
“致致!”
随着身体的下沉和海水的涌入,岸上南宫亓的焦急的叫喊声逐渐消失在了冷致的耳边,直到听不见任何声音,海水不断灌注进身体,加上身上前几天为准备订婚受伤还未愈合的伤口让冷致疼痛难忍。
在海水不断的冲击下,冷致渐渐缓和了下来,紧闭的双眼再也无法睁开,身体渐渐变得冰凉甚至没有了任何感觉,直到沉到海底,手腕上的镯子和海底的石头碰撞出清脆的声音,但冷致却再也听不见。
……
一个月后,原本冷清的席府如今显得更死寂沉沉,离冷致去世一个月了,可席府却没有为她办过一个丧事,哪怕一丁点白事的标志也没有。因为在席府所有人心中,他们不敢相信冷致已经去世的消息。
苏依娜在冷致出事的时候,才恰好被安子晟从苏家救出来,只是没想到她们姐妹还没有好好说过话,就听见了如此的噩耗。想到这,她心中就悔恨不止,要不是自己,冷致也不会孤身前去和席故初见面了。
而宁城边偏远的山上,孤独偌大的山庄仍然坐落于此,与一个月之前相比,庄园的后花园里却多了一个墓碑。
南宫亓瘫坐在花园里唯一的一块墓碑前,他的面容因为虚弱苍白而让布满脸上的红点更加触目惊心,他的眼神空洞呆滞像是被掏空了灵魂一样。
身上的白色衬衣也变得黯淡无光,他的领结凌乱地系在脖颈上,胡须显然已经很久没有洗过了,一手包着一本粉色日记本按在怀里像宝贝似地护着,一手中还握着半瓶未喝完的酒,一副坠入万丈深渊的模样让谁看了都会心疼万分。
南宫亓凭着力气抚摸着墓碑上照片里他心爱的女孩,微笑着,“致致,我来找你好不好?”
“致致,我喝酒了,你要不要骂我?你说过的,只要你见到我喝酒你就会生气,可你都见不到我。”
“致致,你骂我打我好不好?”
“我好难受,我的脸现在是不是特难看?你会不会嫌弃我?”
“致致,你不要嫌弃我,你等我好不好?我不会让你受到一点伤害了,你相信我好吗?我会保护好你的。”
“我不能没有你,致致,我想你了。”
“等我,我来找你,可好?”
酒瓶子被南宫亓滑落在地上滚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方形的小礼盒。南宫亓将礼盒打开,两只闪闪发光精致的戒指出现在礼盒里。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将男戒戴在自己左手的无名指上,另一只戒指则夹在了冷致照片和墓碑中间。
“这次,你可不要再跑了,不然,我就要真的变成孤魂了,你一定舍不得的对不对?”南宫亓放好戒指后深情地看着照片里的女孩,“致致,这是我欠你的,对不起。你可愿意嫁给我?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愿意了。”
不知道自己到底对着墓碑自言自语了多久,南宫亓的视线渐渐开始变得模糊,恍若间隐隐约约他看见了冷致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向他缓缓走来。
“致致,你来了。”南宫亓用尽全身的力气,看着眼前的冷致,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轻声道:“我就知道,你会等我的。”逐渐眼皮垂下,明亮的世界也消失在了视线里,冷致的身影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