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宣城最大的殡葬地,我给我爸选的那块地,是凯文代我去办的。
说起来,自从靳寒川取消了婚礼,跟我摊牌以后——
他身边的人,好像一个个都跟着消失出了我的生活。
也难怪我昨晚像魔怔了似的,竟然会开始怀疑这一切是不是都是我的臆想。
追思会很简单,连郁姐的遗体都没见到。
靳寒川说,这是向郁自己的意思。
她到最后也没能见到靳寒亭一面。那么这个世界上其他的人,对她来说,见不见就都没有意义了。
靳寒川看起来十分疲惫,我猜他也许是一夜没睡,天快亮才回去换了一身黑西装。
牧师在念悼词的时候,我忍不住眼眶发酸。
我还以为,我下一次跟靳寒川一起站在牧师面前,将是我们盛大美好的结婚礼堂。
“姐!姐姐——”
一个瘦小的身子扑进来,一下子栽进鲜花丛里。
捧着向郁的黑白遗照,死死不撒手。
我见不得这种场面,提前退出去了。
叶绾君一直在停车场等我,看我一个人出来了,很惊奇。
“这么快?”
我用纸巾擦了下眼角:“嗯,有点难受。”
“别想那么多了,逝者已逝,节哀顺变吧。”
叶绾君劝慰几句,低头看看手表。
“君君,你先走吧。我一个人待会儿,那还没结束呢。”
“你不会是想等某人送你吧?”
“神经病!”
我怼了叶绾君一下,却从她手里怼掉了一支钢笔。
叶绾君捡起来,递给我:“对了,我刚不小心碰到一个小男生。这是他掉的钢笔,看样子也是过来参加葬礼的。你要不要问问,是不是哪个来送你朋友的宾客的?”
“哦。”
我看了一眼笔身,有点旧,看磨损还好。我本是没怎么在意的,不过想来也奇怪,这年头还有人身上带钢笔?
“什么样的男生?”
我问叶绾君。
“二十出头吧,穿黑衣服。”
叶绾君说。
我皱眉:“来这里参加葬礼的都是穿黑衣服的。”
“啊呀,一支笔而已。你进去问问就是了,挺帅的男生哈。”
叶绾君拉开车门,自顾自跳进去走了。
明天就是大年夜了,今晚出城高峰,到下午的时候,所有高速路口都会塞得满满的。
我站在山腰吹了会儿风,一回头就看到靳寒川往我这里走过来。
我抬手理了理凌乱的碎发,调整了一下呼吸。
我主动问:“都结束了?”
“嗯。”
靳寒川点点头,目光落在我手里的钢笔上。
我赶紧递上去:“哦,我朋友捡的,说是一个穿黑衣服的男孩子掉的。今天来的人,你都认识吧?问问?”
靳寒川接过钢笔看了一眼,眉头微皱:“是小昭的。”
“向昭?”
“嗯。”
靳寒川解释说,这支钢笔是他以前送给向昭的。
向昭受伤以后,行为和智商都只停留在五六岁的样子,写字画画能力也像个小孩子。
“钢笔是我送他的生日礼物,他好像总是随身带着。”
“这样啊。”
我想起刚才在追思会上哭得昏天暗地的男孩,心里一阵阵发酸。
“但愿向昭能尽快康复自理,没有郁姐,他……”
陆陆续续的人群从大厅里出来,他们大多数都是要来停车场的。
我不想再跟靳寒川站在一起,于是转身要走。
“你没车?”
他问我。
我懒得解释,只随意点点头:“我叫车就行。”
“送你一程。”
他上前一步,拉住我的胳膊。
我皱眉,甩开:“靳先生,我说我叫车就行,已经提前回答了你的邀约。”
“我不喜欢被拒绝。”
靳寒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