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说靳寒川你不是女人，你不了解靳晶晶是个有多么放飞自我的妹子。

　　“朱之翔就是个猥琐混账东西，你让晶晶去当诱饵？万一真有个三长两短，你后悔都来不及！”

　　“她都二十三了，是个成年人。”

　　靳寒川坐在驾驶室上，打开文件袋。

　　没急着发动车子，先浏览了一下里面的资料。

　　我坐在一旁，却不依不饶：“这可不光是你们兄妹之间的事。归根到底，杜雅琴是冲着我们苏家来的。我躲在你身后还说得过去，但我怎么能看着晶晶替我冲锋陷阵呢？要勾引朱之翔，我应该亲自上阵。”

　　我不知道靳寒川瞄我那一眼是什么意思，仿佛是在说‘你以为你真是什么倾国倾城啊说勾引谁谁就上钩’。

　　我狠狠回瞪。

　　“怎么！你看不起我的魅力啊？”

　　“苏引秋，我觉得如果我是你，就应该闭上嘴。想想一会儿跟苏智恒说点什么，才能更好地对付杜雅琴。”

　　说完，靳寒川将看完的那页文件丢给了我。

　　车子开走了。

　　我怔怔地看着凯文查出来的资料，一脸的狐疑。

　　然而这一看不要紧，看罢我只觉得三观尽毁，头如斗大——

　　东郊医院，是宣城东郊看守所的保外定点医院。

　　我在这里面见到苏智恒的时候，几乎都不敢相信，那是早在几个月前还意气风发的他。

　　他躺在一间只有半张窗的小房间里，单人床。

　　破旧的白色的被单，就好像无论多少消毒液也洗不干净似的，上面都是黄色发褐的污渍。

　　胡子拉碴的苏智恒还醒着，双眼无神。应该是镇定打多了，把那颗本来就不怎么聪明的脑袋也给打傻了。

　　此时，他的一只手搭在身边，另一只手了无生气地挂在床头，一只亮银色的手铐牢牢铐住。

　　有两个狱警在外面，看样子是24小时轮岗坚守的。

　　陪我和靳寒川过来的，还有一位长官模样的人。

　　他跟两个狱警吩咐了一声，对方便恭恭敬敬让开了。

　　我回头看看靳寒川，他问我：“要我陪你进去么？”

　　我想了想，摇头。

　　“算了，我一个人好些。”

　　我与苏智恒，终究是二十多年的兄妹。

　　有些话，今天没有旁人在场反而更好说些。

　　靳寒川点点头，把资料都给我拿着。然后跟长官到对面的阳台上抽烟去了。

　　我定了定神，提步走到苏智恒的跟前。

　　“哥。”

　　我轻轻地叫了一声。

　　他凛然拧过头来，先是一愣。紧接着，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里，顿时装满了愤怒的颜色。

　　“苏引秋，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吧！”

　　我说，如果我要看你笑话，就不会叫你‘哥’了。

　　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这样叫你了。而叫你这一声哥，你知道我需要多大的勇气么？

　　“这意味着，我承认我苏引秋，跟你苏智恒一样是个傻瓜。”

　　苏智恒怔怔地看了我好久，才开启干裂的嘴唇，说。

　　“苏引秋，你知道杜雅琴在哪是不是？你早知道她会跟别人跑，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