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我微垂下眼脸，点点头，又摇摇头。

　　“靳寒川，就算你会不开心我也要说实话。但我今天的心情真的有点不好……”

　　我不觉得这算是拒绝，我更相信，靳寒川会理解我的。

　　电梯叮了一声，到了。

　　靳寒川放开我，我俩前后进去。轿厢里没有别人，于是我这才开口问靳寒川，郁姐这个病，是真的没得治么？

　　靳寒川单手插着西裤的口袋，看似漫不经心的眼睛里，却闪过一丝真实的纠结。

　　他说：“肝癌有没有的治，不是常识么？”

　　“那……”

　　我的心猛然沉了一下，但还是不忍绝望放弃，于是抱着一线希望问他：“不是说，肝脏可以捐赠移植么？”

　　靳寒川表示，我能想到的办法，难道医生会想不到？

　　“她血型稀有，配型很难。”

　　我哦了一声，低下头，泪水打了打转。

　　靳寒川皱眉：“你要哭到什么时候？”

　　“我难受一会儿不行么。”

　　我抗议道，“我又没朋友的，好不容易认识了一个志同道合的郁姐。现在她得了绝症，我又什么忙都帮不上。”

　　“你哭就能帮上忙了？”

　　靳寒川可一点都不买我的帐，看我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样子，甚至还往旁边移了好几分。

　　我急了：“你有点同情心好么？你倒是能帮上忙，你这么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你倒是帮帮她啊。”

　　“你怎么知道我没在帮她？你以为我一趟一趟地往外跑，找我大哥是件那么容易的事么？”

　　靳寒川的话，实在让我无地自容。我想了想：“好像也是……如果郁姐真的撑不下去了，她最想看到的人，应该是你大哥了。那你找到了没？”

　　靳寒川摇头：“估计死外面了。死了也好，反正靳家也从来没指望过他。”

　　我：“……”

　　我说靳寒川你过分了吧，该不会是觉得这样你就能独占靳家了。良知这个东西，完全没有也是不行的。

　　“我想要的东西，还需要处心积虑去侵占？”

　　靳寒川冷哼一声，眼里的光却随即停顿了一下：“除非——”

　　“除非什么？”

　　我睁圆了眼睛。

　　“除非是你。”

　　靳寒川抬手把我的脸捏成了V型，恶狠狠地说：“为了得到你苏引秋，我可还真是筹谋多年，处心积虑！”

　　叮咚！电梯下到一楼，门开了。

　　这辣眼睛的一幕正好被外面的三个人看见，我真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虽然都是认识的人，但总是这样出丑也太不美妙了。

　　“哥！你又欺负秋姐？”

　　靳晶晶鼓了鼓腮帮子，笑得有点不厚道。

　　她站在左侧，右边是推着轮椅的林枫语。轮椅上坐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年，容貌清秀苍白，但神情呆滞。只一眼看过去，就叫我心中顿时萌生了无尽的可惜。

　　我猜，这个少年应该就是向郁的弟弟向昭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欺负她？她落枕。”

　　靳寒川轻咳两声，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把我的思绪都打乱了。

　　“落枕你掐人家下巴？秋姐又不是猫。”

　　靳晶晶可没那么好糊弄，而且在她的知识构成里，仿佛也没有给靳寒川面子这一说。

　　我尴尬得欲哭无泪，赶紧挤了一丝淡淡的苦笑，搪塞道：“那个，你们是去看郁姐的么？她刚刚睡着。”

　　“嗯，带小昭来看看她。”

　　林枫语点点头，表情黯然。他是医生，更懂病情的严重程度。无形中给我心里带来了更大的压抑和绝望。

　　“姐姐……姐姐……看姐姐！”

　　倒是轮椅上的向昭连连拍手，笑得天真可爱的。很显然，他并不能get到我们这一群人脸上的凝重。

　　他只知道向郁是自己最亲的姐姐，别的深层情感和思绪，都被那场重创夺走了。

　　“寒川，那我们先上去了。”

　　林枫语跟靳寒川点了下头，然后同靳晶晶一起，推着轮椅进了电梯。

　　我目送着电梯门关上，然后小声问靳寒川：“那个男孩，就是郁姐的弟弟？”

　　“嗯。”

　　我知道，当年因为向郁跟靳寒亭谈恋爱的事，遭到了靳寒亭母亲的反对，弟弟为了维护姐姐，在冲突中遭难。当时被打成高位截瘫的植物人，后来经过这几年的精心治疗，已经能够坐起来了。虽然他目前的智商就只有三四岁的样子，也没办法顺利说话，跟人交流，但总归是往好的方向在发展的。

　　不过一想到向郁没有多少时间了，我心里着实替这对可怜的姐弟难受。

　　我想，靳寒川虽然表面上是个不近人情的冷血商人。但若真要等到向郁不在了的那天，他应该也不会不管这个可怜的男孩吧。

　　因为他是个很容易把责任背负在自己的肩上的人，就像对沈雁清，对游晴晴……

　　“对了靳寒川！”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