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毓舫给我讲了一个故事，与我猜测的版本略有不同，但大体相近。

　　而所谓的不同，不过是从当事人的口中说出来，显得更加绝望，更加天意弄人罢了。

　　“所以，你喜欢的人一直都是我妈妈，只是阴差阳错的，误以为是靳蓝烟……而我妈妈，因为跟靳蓝烟是最好的姐妹，她原是打算退出这段感情，成全你们的？”

　　钟声敲过十二点，我想是从一段最清晰的近景童话里脱身出来，入戏一秒，出戏一生。

　　可惜我从来不知道，我的父亲和母亲，究竟有没有爱过我。

　　还是只把我和沈雁清两个人，当作意外的产物。

　　“你妈妈是个很善良的人。”

　　尹毓舫看着我，眼中似乎有些闪烁着的光。

　　我以为那应该是亏欠或是爱，但事实上，我并没有那么确认地感受得到。

　　此时此刻，我置身所在的百合山庄，冠着我妈妈的名字，也暗含了她与靳蓝烟之间的那段姐妹深情。

　　我当然相信尹毓舫是真的喜欢过我妈妈的。可是这种喜欢——

　　对于一个出身皇室名门贵族，身背万千光鲜捧众的男人来说。

　　爱上一部电影，就可以想办法拥有里面最耀眼的女演员，喜欢上她的歌声，就可以毫无顾忌的移情别恋。

　　如果说，靳蓝烟和苏倩蓉真的只是两个为了追求明星梦而白手起来的平凡女孩，那今天或许就不会再有这样一番纠缠的故事了。

　　可偏偏，她们一个是靳家小女，一个是苏家千金。

　　在这个视丑闻为毒瘤的上流社会里，所有的为所欲为，都需要一张平和的遮羞布。

　　所以，靳蓝烟只能是尹毓舫的正牌女友与合法妻子。

　　而他与我母亲之间……

　　“尹先生，我并不觉得在这个语境之下。善良是一个褒义词。”

　　我深吸一口气，打断了尹毓舫的话。

　　“如果我妈妈真个像你说的那样，真的那么在意姐妹情谊，甚至宁愿放弃与你之间的感情。就不会背着你偷偷剩下一对双胞胎的女儿，然后还叫人将其中之一送给你抚养了。”

　　“如果，你真的如你所说那么爱她。以你的身份，你完全有办法可以克服当时所有的舆论压力。没有人逼迫你一定要娶靳蓝烟。也没有什么可以阻止你做为一个父亲的责任。”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妻子将你亲生女儿调包送走，你不闻不问不追究，难道只是因为不像让家族蒙羞么？”

　　尹毓舫面色不动地看着我，良久缓缓开口：“小秋，对不起。”

　　“其实，你喜欢我妈妈，也喜欢靳蓝烟。”

　　我笑了笑，认真地盯着尹毓舫的眼睛，说：“这本来就不是一个很复杂的故事。爱上一个女人，然后又不小心睡了她的闺蜜。颜面和声誉不仅是男人最看重的，我妈一样觉得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姐妹。于是她做了这世界上每一颗绿茶都会做的事，偷偷怀着两个孩子离开。结果还是婊里婊气地把其中一个给送了回去。不是么？”

　　我笑着笑着，泪水倾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