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全身都很痛。尤其是脑袋,像是要炸裂开一样。
一股香味钻进鼻腔,是熟悉的粥饭的味道。
我撑着软绵绵的身体坐起来,模糊的视线里,头顶上的盐水袋子晃晃悠悠的。手臂上传来一阵刺激的疼痛——
“放心,只是营养液。”
一个女人的声音从我耳边传来。我这才注意到,坐在我旁边,正在用小瓶盖分药的女人。
穿着白色的白大褂,头发挽得干净利落。
她戴着口罩,看不清具体容貌。眼睛很漂亮,目光却有一种让我不太舒服的感觉,也说不出来是为什么。
“你是……”
我张了张口,声音沙哑。
“我姓秦,叫我秦医生就好。”
我点点头,四下打量着周围的陈设。
没错,这里是我家。
我从小长大的房间,墙上还挂着我小时候的各种证书和奖项。
“江先生在楼下做饭,他还不知道你醒了。”
秦医生看了眼我头顶上方的输液袋,差不多见底了。
她撩起我的手,干净利落地拔掉了注射器。
动作不是很轻柔,疼痛让我有种恍惚的庆幸——我还活着。
秦医生说的江先生,一定是江文俊了。
也只有他那张脸,才会被意识不清的我误认为是唐安远回来了,不是么?
我无奈苦笑,按着手臂上的针孔下了床。
“当心!”
秦医生挽住我的一只胳膊,以免我因为过于虚弱的踏空摔倒。
我刚想说句谢谢,秦医生接着便说了一件令我目瞪口呆的事——
“你还很虚弱,孩子的状况也不是很稳定。先躺下,我叫江先生上来。”
我站在原地,整个人如遭雷重击!
“你,你说什么?!”
秦医生看着我,眼里尽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我一把抓住她的袖子,慌乱中抖着语无伦次的声音。
“你说我……什么孩子,什么……”
“苏小姐,你不知道自己怀孕了么?刚刚四十天。”
我目瞪口呆。
怎么可能?我怀孕了?
那天我明明就记得,那条试纸上面只有一根红线啊!
“小秋,你醒了?”
听到门外的声音,我恍然抬起头。
我看到江文俊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碗粥和一些小菜点心一样的东西。
他跟秦医生点了下头,后者回应了一下,说:“今天打完针,再卧床休息一段时间。药的用法我发到你微信上了,有事再给我打电话。”
说完,她回身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又不忘对我说了一句:“放心,这些药对胎儿没有坏影响。我先走了。”
“辛苦了,秦医生。”
江文俊把碗筷放在我的床头边,对秦医生说:“我去送送你。”
“不用跟我客气了。”
秦医生挥挥手,言语中难免几分打趣的揶揄:“她不醒的时候,你急得要死要活的。现在人醒了,还不赶紧陪着?送什么送?”
说完,她套上大衣下楼去了。
我怔怔地跌坐在床上,大脑一片空白。
我没有心情去问江文俊为什么会在我家,只是把双手小心翼翼叠放在我的小腹上。
一年前,我得知自己怀孕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状态。
失魂落魄,醉生梦死的。
可是讽刺的是,我的心境与当初却是大不同的。
那会儿唐安远意外丧生,肚子里的孩子成了支撑我的唯一精神力。
如今靳寒川将我背叛得体无完肤,肚子里的孩子却成了我进退两难的累赘。
“江先生……”
我扯了扯干裂的唇角,苦笑道:“秦医生……还没走吧?能不能麻烦你帮我下去问问她,我能做手术么?”
“你不想要这个孩子了?”
江文俊深吸一口气。
“江先生明知故问。”
我扬起头,看了一眼窗外停着的那辆银色的车。
“您在楼下等了那么多天,会不知道我发生了什么事么?”
我一直以为那车是靳寒川的。事实上,我又怎么可能连靳寒川的车牌号都不知道呢?
我自欺欺人了那么多天,明明已经得到了那个男人最真实的答案,却还抱着希望,以为他会为我留守一丁点的长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