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屏住呼吸,心跳狂荡。
我的眼眶开始发热,喉咙深处忍不住发抖。
但我最好还是没有忍心打断靳寒川的陈述,只是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那,后来呢……”
“后来,外面的人疏散得差不多了。”
靳寒川说,“影院的防护措施启动,所有的电路关闭,一片漆黑,只有浓烟。我拼命敲打杂物间的门,可是没有人回应。我想,我可能会死。”
“但是,有人救了你……对么?”
我的声音有点哽咽,虽然极力想要稳住情绪,但真的太难了。
靳寒川点点头,目光略有疑惑地看着我。
但他多半是以为我只是个特别容易共情的人,于是微微笑了笑,用大手拂去我眼底的一抹湿润。
“你还真是爱哭。都是过去的事,何况我又没死?”
“不是……你,你继续说吧。”
我咬住唇,低下头。
“我被一个女孩救了。”
靳寒川说,“她也是跟亲人走散了,于是一个人躲在那里哭。哭着哭着,听到了我的呼叫声,就不哭了。她虽然年纪很小,但很乖很勇敢。她帮我打开了杂物间的门,我逃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她在哭,她才没那么没出息。她……只是被烟熏的眼睛红了。”
我小声嘟囔了一句。但靳寒川并没听到,他继续说:“我拉着她往外跑,路上有烧断的铁架子砸下来。她护着我,受了伤。我不知道她伤在哪,到处都是浓烟,我只记得我伸手拉她,只摸到黏糊糊的血。当时我有想过,万一她伤了脸,我将来肯定会对她负责。后来,消防员进来了,将我们两人都救了出去。我看到她的家人,也不知道是爷爷还是外公的,将她带上了救护车。我被家人围着,后来便失去了意识。醒来后,我发现自己什么都记得,但就是怎么也想不起那个女孩的脸。只记得她灰头土脸的模样,一双眼睛又大又亮。不过,那天的新闻里说,影院的失火属于意外,且没有人员死亡。知道那个女孩还活着,我心里也踏实了些。不久后,我就跟家人离开了宣城。”
听完了靳寒川的回忆,我深吸一口气,故作姿态地说:“那,你也不说去找找人家?知道她活着就没事了?是谁说的,万一她伤了脸,你要负责的?”
“你怎么知道我没找?”
靳寒川冷瞄我一眼,“我不但找了,而且还找到了。”
我:“!!!”
我看着靳寒川,一颗心几乎要冲到喉咙口了。
我的眼底热泪泛滥,肩膀上那块陈旧的伤疤开始呈现出灼烧般的热。
我已经不记得那伤有多疼了,但我却深深记得那个男孩子的肩背有多宽阔。
他背着我,穿过浓烟烈火。
我在他身上哼哼唧唧地哭,我说留疤了以后就不能穿裙子了。
他吼我,说你闭嘴,留疤了我娶你。
我以为,我已经忘记了那年发生的一切。只当是一场浅淡的缘分,一次意外的邂逅。
可没想到——
靳寒川也看着我,然后一字一顿地对我说:“我找到了那个女孩,她跟你很像,很像。”
“靳寒川,我……”
我伸出手,想要一把拥住靳寒川的身子,想要给他最真实最热切的拥抱。
我想告诉他,是我,是我,那的的确确是我。
然后我听到靳寒川说:“小秋,她就是沈雁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