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洗手间出来,客厅里就只剩下靳寒川一个人了。
我刚才已经把脚放在冷水浸过了,这会儿虽然没有刚才疼了,但燎泡起的吓人,踩地还是跟走在刀尖上一样。
我擦干了泪痕,故作坚强地咬了咬牙。
说:“我,我下去买药。”
“过来。”
靳寒川冷冷吐出两个字,如炬的目光扫在茶几上。
我看到那里已经放了两支不同品牌的烫伤药,估计是林枫语和靳晶晶临走前买了送上来的。
我深吸一口气,去也不是,退也不是。
“非得我抓你过来?”
靳寒川眉头一皱,我顿时秒怂。
就如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害怕他一样,我同样不知道今天这个小小的意外,为何会让我如此伤心。
我与靳寒川,本来就是达成协议才结的婚。
我能一心一意想着为我前夫报仇。
他为什么不能把我当成一个容貌相似的,旧人的替身呢?
我难受,仅仅是因为我矫情吧。
想到这里,我咬紧牙关大踏步往靳寒川这边走过去。
脚踩地板的一瞬间,水泡颤悠悠地碰触我泛红到近乎脱落的皮肤。
我疼的五官移位,却坚持不肯吭一声。
靳寒川忽而起身,大步上前将我拦腰横抱起来。
我吓了一跳,由着视线倒错,干脆不敢挣扎。
可我很担心他的伤。
“靳寒川,你,你放我下来,我能自己走的!你别,你的肩膀——”
“拆线了已经。”
他不许我乱动,一路将我抱回了楼上的卧室。
我被丢在贵妃椅上,老老实实缩着。
他下楼拿水拿药,亲自上手涂抹在我那只一塌糊涂的脚背上。
他已经刻意很温柔了,动作轻的就像在給洋娃娃化妆。
可我的泪水还是忍不住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很疼?”
他抬头看我。
英挺的眉眼之上,冷汗已经蒙蒙一层细密。
他很紧张。
我摇头。越摇头,泪水就越是忍不住。
“你很在乎晶晶说的话?”
靳寒川叹了口气。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很在乎么?
其实也谈不上很在乎,但在乎多少是有一点的。
如果说,靳寒川在第一次带我回家的时候就坦白对我说——
你长得很像我的前女友,你愿意做她的替身跟我结婚,然后我帮你报仇么?
或许,我会欣然接受。可是现在,让我像个傻瓜一样从别人口中听说?我实在是——
“对不起,靳寒川,我......”
我咬了咬唇,抬起眼睛偷偷看了看他。
“我能问问她的事么?”
“沈雁清?”
我抿了抿嘴角,点点头,又摇摇头:“你,你不想说也没关系的。”
靳寒川意味深长地注视着我,徐徐开口道:“沈雁清是我未婚妻,三年前去世了。”
死了?
原来,他还有这样的过去。其实本来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快三十岁的男人,没有过去才很奇怪吧。
我心里就像被什么一下子堵满,又一下子疏散释放开来。
我盯着靳寒川那张平静的脸,久久说不出一个字来。
“生老病死总是人间最无奈,财富和权力都无法逾越意外。活着的人,总得活下去。苏引秋,你觉得你失去的多,你最痛。但并不表示这世上的其他人,就没尝过比你更苦的苦,就没痛过像你一样的痛。”
最后,靳寒川把这些话替我说了出来。
我的泪水,再次流了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