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寒川的情况很快就稳定了下来,但我迟迟不愿离去,就这样坐在他的病床边,从白天守到了黑夜。
“小秋,你这样熬不住的。”
林朱蒂劝我回去休息,后来林枫语也过来了。
意思是如果我再不回去好好吃饭,就要给我打营养针了。
我请求他们告诉我真相,靳寒川到底是怎么了?
明明看起来不像没事的样子,为什么没有出国去治疗?
“他到底有没有事啊?”
我急得眼泪直掉。
林朱蒂叹了口气:“怎么会没事呢,那真枪实弹的打进去,他又不是铁铸的身子……”
“姑妈,您去给小秋弄点吃的吧。我跟她说吧。”
林枫语把我带到隔壁的一间客房。
陈设看起来就像一处幽静的小祠堂,厚重的欧式窗帘把寥寥无几的阳光都挡了下来。
林枫语的样子很警惕,就像之前林朱蒂带我过来这边的时候一样,确保每一步每一程都是隐秘的。
“是寒川的情况,不能对外公开是么?”
我紧张得直搓手,要不是林枫语要我先坐下,我这半天站得腿酸脚麻都不自知。
“确实,为了你的安全,也为了他的安全。真实的状况的确需要保密。”
林枫语点点头,认真地回答我的话。
然后就我的疑问,开始更加认真地解答。
“寒川的伤情有些复杂,尤其是钳在颅内的那枚子弹,前弹道夹在视神经附近,后弹道几乎贴在记忆中枢上。无论选择哪种手术,风险都……但是这种状况留在颅内肯定不是长久之计。而且刚刚完成胸腔手术,身体状况不好,不能贸然再次动刀。”
我听明白了林枫语的意思,靳寒川现在看起来没事,并不表示他真的没事。胸腔的子弹取出来了,但颅内手术复杂,危险性高。
现在不方便取出,将来还是会危及生命的。
可一旦选定手术方案,或许会面临失明,又或者是失忆……
“原本,大哥已经把他带出宣城上空了,可是他坚持要回来。”林枫语叹了口气,继续道:“他没有把握能够完好无损地回来,还想再见你一面……可是因为头部的创伤,他每天清醒的时间一般是超不过两小时的。更加辛苦的大脑运作和神经负荷,都会让他痛苦不堪……”
林枫语说话一向温温润润的,可是现在听在我心里的每一句话,都像针扎一样难受。
我知道靳寒川受了很多苦,可是我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为难的一种治疗境况。
我一边擦眼泪一边说:“林枫语,我知道手术一定是有风险的。但我真的希望,无论任何代价,一定要以靳寒川的生命为重。”
“这个我们当然都懂啊。”
林枫语无奈苦笑,“你是他的爱人,我们也都是他的亲人,当然会不计一切代价保住他的生命。可是,以后在面临第二级手术的时候。小秋你觉得……”
一颗子弹横夹在两个弹道截面处,要么从视觉神经附近入刀,稍有便宜,靳寒川就会双目失明。
要么,切掉记忆中枢一部分的皮层,风险相对会小一些。但是,他很有可能忘记很多事。
“双目失明,痛苦的是他……”
我深吸一口气,虽然回答的很慢,但这个念头在我脑中仅仅是过了一瞬间,就做出了最后的答案。
“可如果是失忆,最多忘了我……痛苦的,大概是我吧?”
我说,这还用问么?
我要靳寒川活着,要他健健康康完完整整地活着。
低下头,我看着微微隆起的小腹,笑着说:“他的儿子在我身上,我还怕将来他不会爱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