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先出的手,我先祭出的飞剑。此山魈理应由我发落处置,你速速退去,不可再插手了。”
白衣道人见对方不客气,便拱手道:“这位道友,凡事好商量。我是嵩山丘掌门弟子,丹炉中单单还差一颗精怪内丹,今日道友将这只山魈让给我,与我一分薄面,他日相见必有好处。若有所需,我替道友请托于我家恩师,也未为不可。”
玉辰子脸色一沉,“我跟你没什么好商量的。刀剑本是利器,一时无眼,伤到勿怪。”
“你这人怎么这样,一只山魈而已你干嘛死心眼?我目下急需妖怪内丹,不分辨灵力妖力,不然的话小小山魈我还未必看得上眼呢。一只山魈你让与我何妨,你这辈子没见过大个儿的妖怪啊?”
飞剑本已松开阵势,玉辰子见他迟迟不肯罢休,握剑诀再次逼迫上来。只见数十柄飞剑寒光闪闪,颤颤巍巍,几欲坠下。
白衣道人说:“别虚张声势,我不信你敢对嵩山派门人轻易出手。今天你不将山魈让给我,你也别想得手,我就在这跟你僵持。什么时候再来别的道友,我宁可便宜了他,也不教你如意。”
就在二人纠缠之时,山魈一声不吭,似是强忍伤痛,翻身起来钻进树林,绕着大树三蹦两蹦,不见身影。
“嘿,他跑了,他跑了……”
白衣道人见状大怒,不等玉辰子催动飞剑,他先跳出去,拔出长剑,挥剑便砍。
“他奶奶地。你果真坏我好事,世上怎么有你这种损人不利己的无赖之人。你看剑吧!”
玉辰子连连躲闪,真争斗起来,玉辰子万万不敢用飞剑,赶紧收了剑圈,化为一柄,一拉剑诀召了回来,归还背后鞘内。
白衣道人围着玉辰子转了两圈,转眼拆了十几招。玉辰子不屑之色溢于言表,对手要腕力没腕力,要神韵没神韵,招式之间没有一丝剑意,简直是枉用剑器。
白衣道人先后砍了十几剑,连袖子边都没沾上,暗自大为恼羞。跳出圈外大喝一声,然后嗑破中指血,涂在剑脊上,跺脚大喝。只见长剑上窜出一道通红剑芒,长出剑尖两尺许。白衣道人再次跳上来,剑锋挥处,剑芒之下俨然一道火刃,呼呼啦啦迎头劈下。
这哪里还是剑招,哪里还是剑法,白衣道人仿佛手里拿一个大一倍的火把,追着玉辰子放火。玉辰子见他变本加厉,不知进退,侧身躲过一剑的同时,伸出两指,在他剑身上轻轻一弹,叮的一声如同石磬,格外悦耳。
红彤彤的剑芒腾地灭了,整个长剑遍覆寒霜,那寒霜顺着剑柄漫过手腕,延之小臂。白衣道人手臂上,劲力真气灵力感知全失,不禁大惊失色,自己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如此使用冰灵法术。
“别妄动,我凝出来的冰灵,是西昆仑大雪山终古不化之冰,瞬息之间透彻骨髓。有一丝不慎,都能震碎骨肉,震断手臂。若爱惜身躯,速速离去,找个僻静所在缓缓化开,或许无上。若刮到树枝,碰到石头,或被雀鸟啄到,则发肤难保。”
“哎呀你……我……”连斗嘴都已词穷,只好左手攥着剑身,不让长剑碰到树干荆棘,落荒逃走。
赶走了白衣火剑道人,玉辰子叹息一声,摇头出了树林。
宁姑娘捧着炼妖壶上前道:“真人明明大胜,为何叹息?”
“一言难尽。”
两人本要回到火堆附近,玉辰子忽然回首,宁雪儿不解,随即又听到了闷闷的一串声音。
呼噜呼噜……
原来受伤的山魈重新出来到树林浅处,一颗滴溜溜大眼睛朝着真人眨眼,眼睛里饱含深情,好像是在道谢。
玉辰子道:“没想到你虽是山间精怪,竟已如此通人性。你莫怕,我替你看看伤势。”
说罢,玉辰子来到近前,俯下身仔细查看伤处。
“还好,伤得不算太深,只是伤面太大,恐怕要多修养恢复一阵子了。”
呜噜呜噜……
玉辰子站起摇头,“你也不必谢我,我一开始其实是想拘你到炼妖壶内,替我修复贵生剑。因此一节,才教你受此重伤。”
呜噜呜噜……
山魈头大身小,费力地摇了摇头,回应玉辰子。
“我只能救你一次,你现在受伤如此,再遇到什么意外,恐难应付。若与我做约定,进入炼妖壶中,便再无这种忧虑。而且炼妖壶是上古女娲大神所遗留下来的神器,或许你会恢复得更快。”
山魈只凝视了玉辰子一小会儿,便眨眼应允,代替点头。
“你真的愿意与我约定,呆在壶中,离开你成精的太行山么?”
山魈并不迟疑,仍一直眨眼。
“好吧。侍者,捧炼妖壶来。”
闻言宁雪儿怔了一下,没想到自己刚捧壶不久,就要辅助真人收妖,不禁心慌,害怕出闪失。不知道自己具体该怎么做,是就这么捧着,还是壶口对准妖怪,还是要随着真人的咒语如何?
只见玉辰子掐成道诀,默默祷告什么,炼妖壶随即绽放华彩。山魈便被这一道华彩,敛进了炼妖壶。
……
宁雪儿无处投奔,在玉辰子身边做了奉壶的侍者。玉辰子说自己要追查师弟南宫长乐的下落,动身去一趟蓬莱。并非御剑飞去,而是有时御剑,有时步行,沿途打听南宫长乐消息,看他有没有在齐地出现过。
这一天,二人将要来到齐州,补给应用。州城郊外,二人沿着道路步行。
“我修持的戒条有些多,不便乘脚力,让你跟着我受苦了。”
“费些力气而已,这是我仅能做到的。真人不必在意。”
宁雪儿刚刚见过神器的造化妙用,对神仙之说再也笃信不疑。她背着包袱,双手一直捧着炼妖壶,如此还觉得自己不够恭敬庄重,作为侍者还不够与神器相衬。
这时,从州城方向忽然传来一声驴叫,宁雪儿望去,只见大道上远远的有一头毛驴,晃晃悠悠,慢慢跶跶,往前走着。稍微离近了一点,才看见驴背上驮了一个老者,老者整个身子伏在驴背上,不知是睡着了,还是不舒服。宁雪儿正不解间,忽然一股酒气扑鼻,又见老者手上绑着一个葫芦,拔了塞儿,原来是喝醉了。
二人与老者交错之时,宁雪儿只见他白眉长出了额头,又很浓密,胡须虽短也很浓密,像笔尖一样。
错开之后,宁雪儿小声跟真人说,“老翁怎么醉的这么沉,他会不会从驴背上摔下来啊?”
“你怎知他不是乐在其中呢。”
忽然间,宁雪儿只觉得身子一轻,两脚离地,眨眼间离真人已七步开外。真人回头想拉住自己,却停顿住了。
随即喉咙一紧,才知是被人锁住了脖子。
呼吸一时不畅,又被酒气冲了一下。炼妖壶一把被人从手中夺走。
“我知道你不是寻常人。不要轻举妄动,不然我微一发力,小妞气绝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