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是疼的站不起来。后来，温妍是自暴自弃的不肯起来。
除非程昱回来把她抱回到床上，不然她今天就要在地上躺一夜，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法虽然不可取，但温妍还是很幼稚的选了这一个下下策。
也不知温妍是想要提醒自己，还是想要寻求某人的心疼。
客厅里，程昱和陈佳婉都不太自然。
“你……”在长久的沉默之后，两个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开口的。
在短暂的惊愕之后，程昱和陈佳婉都笑了，当年的默契竟然还在，也是一件十分不可思议的事情。
“我知道我来的挺冒昧的，这么晚了，不该来打扰你的。”陈佳婉低着头说道，她好似特别难为情一样。
“没关系。当初你离开的时候我就说过了，不管你日后遇到任何麻烦都可以来找我，我一定会尽全力的帮你的。”程昱说道。
程昱是一个看重承诺的人，不管对方记不记得，他都会履行自己许下的每一个诺言的。
就像是当初，他曾经对温妍说过，自己会让她幸福快乐，他后半生就会朝着这个方向不停的努力的。
“我是真的走投无路了。”陈佳婉比较坦诚的说出了自己的处境来，她了解程昱，任何小把戏在他面前都是多余的，还不如实实在在的提出要求来得好。
而且，程昱只是看着冷情，心却是软的很，他不会对自己见死不救的。
“说说吧，遇到什么难题了。”
“到国外之后，我的日子不太好，我把沾染上了毒瘾，他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不再温文儒雅，反而变得暴戾了起来。他酗酒，喝多了就开始打我和我妈。我哥受不了这样的日子，跑掉了，我已经八年多没见过他了。”陈佳婉诉说着自己到了国外后的艰辛。
程昱听的眉头直皱，他没想到陈佳婉的父亲是那么的不堪一击，他们明明带着一笔财富去到了国外，如果他们可以接受现实、好好努力的话，虽说回不到过去的大富大贵，但平平稳稳的生活下去是没有问题的。
“后来，我爸吸毒过量、去世了，我妈也病倒了。我就在那会儿遇到我以为的真爱。”说完，陈佳婉苦笑了一下。
陈佳婉用后悔的、深情的眼神看着程昱，想要唤起他心中曾有过的对自己的感情。
这些年来，陈佳婉无时无刻的都在后悔着，当时离开的时候她怎么都没想到程昱会有一天飞黄腾达到这个地步。
当时，程昱处在一个超级尴尬的地步，处处被人管制着，可那个男人就不同了，他正是人生最挥斥方遒的年纪。
陈佳婉在二选一之中自然是知道自己该怎么做的。
“他是外国人？”程昱问道。
“不是，他当时在国外留学。你也知道的，我英语很差的。”说完，陈佳婉吐了下舌头，她从前就爱自嘲似的的做类似的小动作。
只是，十多年过去了，陈佳婉再做这个动作并没有让程昱觉得可爱。
温妍可爱的小动作太多了，程昱的脑子中已经装不下其他的可爱姿势了。
陈佳婉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败，她收起心底的不甘，继续讲述着自己的故事：“能够认识一个会说中文的年轻帅气的男子，我当时就陷入到爱情之中了，还以为自己遇上了什么白马王子呢。”
“他对你不好吗？”程昱问道，其实眼前的一切已经表明了事实，只是程昱还想要确定一下，或许这里面有些他不知道的不得已的事情。
“最初是挺好的，他让我觉得自己还是之前的那个小公主。可是，后来我才想明白我还是太天真了。我给他生了个孩子，但是，从孩子出生的那天开始就没见过自己的爸爸。”
“他抛弃了你们？”
“嗯，我四处寻找他都失败了，我在国外的签证也到期了，没办法，只能回国了。”陈佳婉把这些年来的故事简单的说了下。
陈佳婉心里其实也挺慌的，她是有选择性的把一些东西说了出来，还有好多并不需要程昱知道的真相被她掩盖了起来。
如果程昱已经提前对她进行了调查，她的谎言会很容易被识破的。她希望程昱还没有在她身上花费多余的精力。
“孩子呢？”程昱问道，同时心想着他最近似乎和孩子挺有缘分的。
认识的人一个一个的都有了孩子，这是老天爷在对他暗示什么吗？
“带回来了。我既然生下了她，我就一定会好好的抚养她长大的。是个女孩子，双眼皮，笑起来还有浅浅的酒窝呢。”提到孩子，陈佳婉脸上的笑容真诚了许多。
做了母亲的人，提及自家孩子总是会有种骄傲感。
“那她现在在哪儿？”程昱可没见到孩子的存在迹象，难不成……
“我找了房东阿姨帮我照顾她一会儿，程昱，我要养不起她了。”陈佳婉的语气变了，不再是刚才的故作轻松，而是真真正正的沉重。
程昱沉默了下来，等待陈佳婉把自己的难处说出来。
“小斑马病了，医生说很了一个专业名词什么的，我记不住，就是很严重的意思，我、我需要钱……”陈佳婉的声音越来越小。
“需要多少？”程昱没有犹豫半分便开口问道。
“我不清楚，医生只说费用不低。”
“等下我先送你回去照顾孩子，明早我联系下嘉诚，去他家医院再看一看。”程昱在最短的时间里做出了最好的安排。
“谢谢。”这句话，陈佳婉说的倒是挺真诚的。
“走吧，我送你回去，孩子应该还小吧，离不开妈妈。”说着，程昱站了起来。
陈佳婉低下头，后悔今天没把孩子带过来，这样她们或许就可以顺利的留在这栋房子里了。真是失算，她还得另外想办法住进来。不然下一步要如何开展。
程昱看了眼楼上，他本来是打算上去和温妍说一声的。
看了眼时间，不知不觉之中，他已经和陈佳婉聊了将近一个小时了，温妍该是已经睡着了。
不想温妍被打扰，程昱选择了直接开车走人。
温妍听到了楼下的开门声，她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躺在地板上，这一次是真的绝望了。
事实又一次的证明了前人留下的话是对的，任何男人遇到前女友，特别是初恋女友的时候马上就会变成一个渣男。
温妍已经完全的放弃自我了，她闭上眼睛躺在地上，准备和冰冷的地板一起入睡，地板的温度可以让她记住这一晚的难过。
程昱还不知道温妍的伤心，他在陈佳婉的指挥下七拐八拐的把车子开到了一条小巷内，巷子里十分的灰暗。
想想陈佳婉之前出入都是车接车送的，吃的、住的、穿的都是上乘了，她从出生开始就是被当做公主来养的，现在却过上了糟糕的生活，甚至要比一些普通人的日子都差。
想想也是，陈佳婉之前学的都是一些艺术类的东西，那些东西虽然十分的高大上，但在生活中却很难用得上，
陈佳婉又没有一个好的学历，找工作的时候怕是会处处碰壁吧？她还要养活一个孩子，日子想必都可以用“艰辛”两个字来形容了。
“里面的路很窄，车子开不进去，我自己走就行了。”陈佳婉一边解开安全带，一边说道。
巷子里连一盏灯都没有，程昱听着周围的麻将声、啤酒瓶摔碎的声音，自然是不放心陈佳婉独自一人走过去的，他跟着下了车，
陈佳婉马上就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她抓紧时间的偷摸的发出了一条信息，希望那个人可以在五分钟内布置好一切。
下一次再有类似的机会就不知道要等多久了。
“你在这里住多久了？”程昱问道。
“回来的机票几乎花光了我所有的积蓄，这是我回国之后能找到的最好的住处了。”意思就是很穷就对了。
程昱是从比这里还差的地方走出去的，他能理解住在这里的那种无力感。
不管人多么努力的想要从这里挣扎出去，各种条件都限制了他的努力。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程昱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三个多月了，小斑马昨天刚六个月。”陈佳婉有意无意的把话题往孩子身上引着。
陈佳婉自以为只有自己清楚程昱对家庭的渴望，她要在程昱面前树立一个好妈妈的形象，还要让程昱喜欢上小斑马。
旧情和小斑马是陈佳婉手中的绝对王牌，她一定会好好利用的。
走了十多分钟，程昱都要被绕糊涂了才走到一栋破旧的小楼下，他觉得自己可能要用更长一点的时间才能找到回去的路了，也是难为了陈佳婉。
陈佳婉抬头看了一眼三楼的灯，还亮着，那个男人应该是搞定了一切了，可千万不要枉费了她刚刚故意带着程昱绕道拖延出来的时间啊。
“我到了，谢谢。”陈佳婉并没有流露出想要邀请程昱上去看看的意图，她紧张的看着程昱的反应，希望自己的这一招以退为进是有用的。
“你住几楼？”当程昱绅士的问出这一问题的时候，陈佳婉简直是狂喜的，她的目标达成了。
“阁楼。”陈佳婉停顿了几秒钟之后才说道，她不太想要程昱知道自己已经窘迫到了哪一个地步，却还是选择了坦诚相告。
“我送你上去。”程昱只觉得遗憾，他没想到陈佳婉会过的这么惨。
楼道里没有一盏灯，程昱只好用手机照明，楼梯很久，楼道里的墙皮都开始脱落了，空气里弥漫着令人不舒服的腐烂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