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向仓自视甚高,欣然应允。闵非使刀,叶向仓对以’洛神剑‘,二人酣战一个时辰,不分高低。
”叶向仓大为吃惊,便问这刀法从何二来。闵非得意道:’这刀法名为’怒刀‘,是当初在留客岛上,我屠北帮鼎盛时期,先父联合数十位刀法大家,以二十年之力所创,及至被许一洞覆灭之时,尚未创完。我使的不过只是残篇,有一日我若能补足全篇,你的洛神剑敌不过我!‘。叶向仓自来好强,立时罢斗,道:’待你补足全篇,咱们再斗!‘。而后双方约定各自罢兵,十年内不再相犯”
雷秉叹道:“这一敌一友的转换,千人的生死,便由二人刹那间的心境而改变么?”。
盖晦笑道:“自古派系相斗,莫过如此,均不过是首脑的一时之念。无论如何,这二人罢斗,对双方均是好事,只可惜那一战之后不过两年,残月教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权斗和内乱。蛰伏多年的独孤复谋杀了闵非,此后胡人势力全面掌权,大肆屠杀汉人而不论其立场。经过一番腥风血雨的清洗,教中汉人遭戮殆尽,便连胡汉混血子孙,只要能追溯到的,无论襁褓皓首,也都全部杀死,一个不留”。
雷秉听得毛骨悚然,道:“斩草除根到这种地步,也真是没半点人性了。既然如此,闵教主的儿子闵怒,又是怎么逃出来的?”。
盖晦道:“那是闵非留的后手,闵非在动手诛杀异己之前,便将最器重的第三个儿子闵怒送到了西域戈城‘逐日王’处,远离权斗中心,所以能逃过一劫。独孤复杀光汉人之后,立刻派出十多个高手,前往西域讨要闵怒。‘逐日王’摄于独孤复的狠毒,不敢不从,正要将闵怒交出,突然两人赶至,正是叶向仓和他的二弟子,如今的末山剑派当家人,乔鹏”。
雷秉舒了一口气道:“这二人出马,当是无虞了”。
盖晦点头道:“二人下了狠手,将独孤复派来的手下尽数刺死,将闵怒带回末山剑派。叶向仓一来念及和闵非惺惺相惜的交情,二来害怕闵怒再被屠北帮旧众拥立,为祸中原武林,所以不敢听之任之,便力排众议,将闵怒收为第四个弟子,看在自己眼皮底下。
“若说将闵怒收为弟子乃是出于一点旧情和利益考虑,其后闵怒所展现出来的极高武学天赋却让叶向仓喜出望外。这闵怒彼时年小,尚未自父亲传授怒刀,但一直对自家的怒刀念念不忘,只愿使刀,不愿使剑。叶向仓强令他改习剑法,不过区区数年,便击败了自己的三位师兄,叶向仓欣喜若狂,更传给他‘洛神剑’...”
雷秉惊道:“世人皆知,得传‘洛神剑’的便是末山剑派继承人,这么看来,叶向仓竟然是要他继承衣钵?”。
盖晦点头道:“正是如此,当时武林中人无不反对叶向仓此举,说闵非是贼寇之后,不能信任。但叶向仓从来爱才惜才,对武学之道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所以一面压服非议,一面近乎苛刻地调教闵怒,逼他和屠北帮,残月教,甚至其父亲划清界限,更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地地令他起毒誓表忠心”
雷秉摇头道:“如此强压,恐怕只会适得其反”。
盖晦道:“你这是事后诸葛亮,如此道理,叶向仓岂会不知?但他太想将掌门之位传给闵怒,为了绝众人之口,为了不将基业毁掉,也只能如此相逼。这闵怒刚开始立足未稳,对叶向仓唯唯诺诺,恭敬无比,待到后来学成了‘洛神剑’,羽翼渐丰之后,反心便慢慢显露出来”。
雷秉大骂道:“该死小人,这是恩将仇报”。
盖晦道:“当初叶向仓西征残月教之时,闵怒已入总角之年,亲眼目睹了身边人被杀,对中原武林深有恨意,再加之叶向仓越来越甚的苛责疑心,二人便渐渐生隙,乃至剑拔弩张”。
雷秉冷笑道:“他剑法再高,岂能高过他的师傅?我若是叶掌门,一剑杀了他如何?”
盖晦点头道:“我料叶向仓未必没有这般想过。只不过他在闵怒身上投入太多,若杀了他,岂不将多年的心血付诸东流?况且这样一来,等于是自扇耳光,承认了自己当初收留栽培闵怒是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大大的有损自己在江湖中的威望。所以他骑虎难下,只能强忍性子,隐忍不发,直到一件事令二人公然反目”。
雷秉问道:“什么事?”。
盖晦道:“是因为一个女子的缘故,这女子说来你或许听说过,她的名字叫裘红菱”。
雷秉大惊道:“哎哟,她是四川大义堡苏复红堡主的妻子!”。
盖晦点头道:“就是她,她也是你大仇家青龙会总舵主裘迟的妹子,少舵主裘羽的姑姑”。
雷秉黯然道:“这些豪门彼此结姻,难以撼动,实话说,当初青龙会杀我父母兄长,我本有意上大义堡请苏堡主为我做主,但一想他们这层亲戚关系,便心灰意冷,再也不报希望”。
盖晦摇头道:“这你倒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苏复红武艺不算顶尖,但为人忠耿愚直,铁面无私,绝不会顾徇私情,纵容奸恶。不过事到如今,恩怨渐淡,你有佳人相伴,打算幸福平稳地度过一生,倒也不必再寻思此节了”。
雷秉默然不语,回到正题,问道:“这闵怒是爱上了苏夫人?”。
盖晦笑道:“男女之事,自然如此了。二人相遇是在一次末山剑派举办的‘青蓝宴’中。这‘青蓝宴’是末山剑派为了选拔后生所设,五年一次,各门各派应者云集。传闻裘红菱长得极美,闵怒一见之下便难以自持。那时裘红菱虽然还未婚嫁,但早已许配给了苏复红,世人皆知。但闵怒不管不顾,当夜便去敲裘红菱的门,要和她搭话”。
雷秉大骂道:“这无耻之徒,真个羞耻颜面也不要了”。
盖晦道:“此人自幼长在胡人之中,于男女之事十分直接泼辣,况且他是教主之子,从来是娇惯有加,管束极少,所以更是肆无忌惮。那裘红菱却是个极刚烈的女子,一怒之下便提剑和他干上了,但哪里是闵怒的对手?不出三五招,便被闵怒挑飞了长剑,一把搂入了怀中”。
雷秉连呸唾沫,大骂道:“畜生,畜生!”。
盖晦道:“苏复红听见动静,闯出来和闵怒拼命,动静闹得太大,叶向仓颜面无光赶了过来,盛怒之下拔剑,强令闵怒赔礼道歉。苏复红的父亲苏天汉也不愿和末山剑派反目,所以也就强忍屈辱,息事宁人,才堪堪化了这一桩荒唐事。
“谁知第二日的比试之中,这闵怒又要作妖,他有意要显本事,以吸得裘红菱的注意,一连数场,均刺伤了对手,在场上斜睨环顾,不可一世。苏复红早有一腔屈辱和怒火,便跳上台,拔剑和闵怒死命相搏,斗得百八十合,闵怒突然一记反手剑,朝苏复红胸口刺入,竟要将这个情敌刺死。”
雷秉骂道:“歹毒,歹毒!”。
盖晦道:“好在叶向仓早有所料,关键时刻一剑荡来,救了苏复红一命。这一剑虽救得及时,但闵怒那一剑下了死手,剑尖仍扎入苏复红前胸半寸有余,若非他身子厚实,也已毙命了。当时众目睽睽之下,叶向仓不便暴露家丑,便强笑敷衍了几句,令闵怒回屋休整,其他人先行比试,但之后再未允许他出现在众人视野之中。
“没了这厮的胡搅,之后的‘青蓝宴’倒也平静。‘青蓝宴’之后,叶向仓正要惩戒这厮,谁知他反倒先提了一个要求,要和叶向仓讨价还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