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天清晨,楚烨霖和苏映之二人踏露水而行,在客栈四周找到了不少残留的众人休息过的痕迹,这些痕迹仍新鲜,可见岳无骨一众人还未走远。
山坡拐角的后面是一片开阔的平原,平原中间有一条人为铺平的大道,他们一路哼着在南墨城时和金云之学的当地的小曲儿,并不十分在意自己是否暴露行踪,改道雨城本是意料之外的事情,若跟去了自然好,若被人发现了也无妨。
苏映之早早的就发现在大道的一半处,有一个站立着的瘦小的人影,走进才发现是李月儿。李月儿环抱着剑,笔直笔直的站在大道正中央,弯着灵动透亮的美目,看着楚烨霖和苏映之骑马过来。
楚烨霖和苏映之停驻了马,烨霖问道:“月儿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李月儿一双大眼睛直盯盯的盯着苏映之,嘴里答着楚烨霖的问话:“你们怎么才来,我在这里站了好久,腿都站酸了!”李月儿嘟着嘴,用手指指苏映之,接着说,“昨夜我告诉了你我的名字,所以我也要知道你的名字,这样才公平。”
苏映之的目光依旧如昨夜般温暖,笑道:“你这姑娘可真不讲理,你的名字是你自己愿意告诉我的,我可是一句没有问过。”“我不管,反正你就得告诉我你的名字,你要是不说,我就挡在这里,你们也别想往前走了!”李月儿用她那脆生生的声音,想要恫吓面前的这两个人。
“月儿姑娘…”楚烨霖刚要接话,见李月儿瞪了他一眼,摆明了告诉他别插嘴,只好悻悻的闭上了嘴,不再说话了。
“月儿姑娘,我叫映之,我…”苏映之只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就被听了名字后高兴得跳了起来的李月儿打断了。“映之哥哥,映之哥哥!”李月儿说着伸出小手,要去拉苏映之牵着马缰的手。苏映之往一旁闪躲,避开了李月儿的手,李月儿倒是毫不在意,仍然开心的笑着:“从今天起映之哥哥去哪里,月儿就去哪里!”苏映之一愣,问道:“你要跟着我们一起走?”“是啊,我昨夜见了映之哥哥后就一直十分惦念呀,所以我就冒险悄悄的从我师父那里溜了出来,如今我也回不去了,自然只能跟着你啦!”李月儿说的依旧很开心。“月儿姑娘,我们真的不方便带着你,你还是回去吧!”苏映之柔声劝道。
李月儿没了刚才的笑容,低垂着眼帘,眼神里带着一丝哀伤,不过旋即抬起头,仍然是满目的明媚的笑意和期待:“没关系,你们走你们的,值当没有我,我呢,能在后面跟着你们就好。”苏映之的心里不好受,一阵酸楚泛上心头,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看向楚烨霖,却发现楚烨霖干脆把头扭开不看他。
苏映之翻身下马,拉着马缰往前走着,楚烨霖也随着骑马向前走了几步,下了马,拉着马缰走到苏映之的身边。
三人两马在大道上慢慢的走着。苏映之、楚烨霖二人并立而行,李月儿则是和他们有着一段距离。
楚烨霖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李月儿,低声笑道:“映之呀,你真是让我羡慕极了,明明是个女孩子,扮男装只是为了行走江湖方便,可是到哪儿喜欢你的女子,总是比喜欢我的要多一些。”
“烨霖哥,我这是越犯愁,你越吃醋呀?”
楚烨霖连连摆手:“嘿嘿,我可不吃醋,恐怕吃醋的是你云之大哥!不过,你真不打算说说你的身份?”
苏映之想了想说:“算了,行走江湖还是谨慎些吧!”
苏映之最终是磨不过李月儿的,她拉着李月儿上了马,奔向雨城。一路上李月儿没有多问苏映之的身份,好像根本不关心苏映之到底是谁,只要映之现在和自己在一起就足够了。
楚烨霖问李月儿为什么非要与他们同行,李月儿回答得干脆,只因为她喜欢她的映之哥哥,而喜爱的缘由为了那句“你是好姑娘,本该在家中受着父母兄长的百般呵护疼爱”。李月儿对苏映之说:“映之哥哥,你是第三个同我说这话的人。我从小与父母一起颠沛流离,在我的记忆里,我们好像过不多久就要搬一次家,我父母被坏人杀害后,我的沈哥哥在血泊中把我救了出来,我们在一起相依为命,他像亲哥哥一样照顾我,不让我挨冻挨饿,他大不了我几岁,但跟他在一起就觉得很安全很安全,我觉得那就家和我的家人。”
“那他人在何处?”
“他么?”李月儿突然红了眼眶,“他在我七岁时被一个满头白发的坏老头带走了,自此音信全无,我只记得他姓沈,有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八年了,我对他的样子记得愈来愈模糊了,每天夜里我都拼着命的一遍遍回忆,害怕有一日唯一的记忆也被我淡忘了。”她低声说着,似乎是说给映之他们,又更像是喃喃自语。苏映之望着坐在石上的瘦小的身躯,安慰的话到了嘴边又收了回去,或许她永远也不能体会这种情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