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惑守卫的士兵是再容易不过的事,尤其在这个时间,万籁俱寂,人类到了最为困顿的时候。
只要悄悄靠近他们,直视对方的双眼,让他们看到自己眼睛里的倒影。剩下的交给恶魔慕娜,他们会困在梦中一段时间。最好是个美梦,也可能碰上噩梦……希林倾向于让他们困在继续上班的梦里,在梦中守卫空荡荡的宫殿。这都要看慕娜的心情。
转了一圈迷惑所有的守卫,希林迫不及待地离开客房。
这地方回廊宽阔,四四方方的,建筑结构很是简单。
“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能跑出去。”
少年看准了时机一路飞奔,眼看着前面有些许光亮。
“诶,不对劲……我怎么又回来了!”
希林跑回到自己的客房了。宝儿还在软垫上熟睡,四周的卫兵木愣愣地盯着前方。
一阵莫名其妙。希林挠挠头,心想,“我也不至于这么笨吧?”
他又谨慎地走了一遍。沿着回廊往外,没有岔路,也没有改变方向,但又回到起点了。
“这地方不对劲……”
“喂,醒醒……宝儿?”
希林不得不唤醒女奴求助,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你们平时怎么离开这个地方的?”
“?”
她很困惑。说实话,她从没离开过这个地方。
“带我出去看看,至少去那个老嬷嬷和女奴们休息的地方。别怕,我要带你走的。”
宝儿点点头。她站起身掀开一条帘子,不久之前老嬷嬷和一众女奴就是走这个方向离开的。确实很奇怪,明明是同一条回廊,跟着她走却指向不同的方向。这次,希林瞧见一间拥挤的房间,许多女孩席地而卧在那里休息。
同时,他还瞧见一桩不可思议的事情。两个女奴面对面坐着,其中一人在鞭打另一人。看起来却像是自愿的,被打的女孩手捧着一个杯子,她一边哭一边收集着自己的泪水。
“这是在干嘛?”
宝儿虽说是荒原上的野蛮人,她说的话希林也不是全都听得懂。比比划划的,意思是,这杯泪水要敬献给某位崇高的人物。
“大酋长吗?他的口味真够怪的……”四下看看,这房间里没什么特别的。
“走,我们去外面!”
穿过这间仆人的房间,沿着回廊往前面走,他们发现了另一间客房。那里的女仆惊慌失措,士兵则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希林!谢天谢地,你来了!”纳特尖叫着冲出来。“他们问也不问,竟然把我和吸血鬼安排在同一间!你根本想不到我经历了什么样的夜晚!”
“纳特,不要这样!艾利安是好人。”希林当即反驳。随后他往房间里瞥了一眼,立即就后悔这么说了。
“早上好,希林洛斯。”
艾利安从软垫上坐起来,冷眼跟希林打了声招呼。不远处地毯上躺着三名女奴的尸体,由于失血过多,尸体呈现出青黑色,看来已经死亡多时了。
“你干了什么!”
“这个国度很奇特,他们没有社会文明。‘人’并不被视为人,无论是谁都等同于牲畜一样豢养。无论我对这些奴隶做什么,即便是作为食物杀死、喝干,也不被视为罪责。”
“就算这样你也不能说杀就杀啊……”
希林憋了一肚子火,不停地重复这些话他才勉强保持镇静。“艾利安是师祖,还是重要的盟友,这个地方非常危险,我需要维护和他的关系……”
“艾利安!不可以、下次绝对不可以!”
艾利安意味深长地笑着,“怎么,迫不及待地要发号施令了?”
“希林,我没办法跟魔鬼同行……太恐怖了。让他走吧!就算你不追究,也不能无动于衷,必须得做点什么!”
纳特急得痛哭流涕,看他那样子希林暗自想着,“同为吸血鬼,我又何尝不是这个样子呢?杀害素不相识的穷人获取生命的源泉,只是伪装得比较好,还没被朋友知道罢了。”
“艾莉安,你过来住在我的客房吧。是我大意了,不该让你离开我的视线。”
“什么?这算什么举措,你不在乎自己的安危吗!只要他还留在团队里,对我们所有人来说都非常危险啊!”
“别说了,你不懂的。”
纳特抱怨起来没完没了的,希林不想继续听了。这时候,另一间客房里的人听到响动,激动地冲出来。原来其余的随行人员都被安排在那里。他们的条件差多了,全都挤在一张通铺上,跟仆人的房间没区别。别说宴席和美人了,连伙食都很差。
“大人,糟了!不见了!”长腿阿吉大吵大嚷的。
“什么不见了?”
“那个木匣子不见了!皇帝的信没了!完蛋了……我们没法见大酋长了……更没脸回去了……”
“别急。冷静下来,回想一下昨天的情况。我们一起找找看。”
“是被偷的,没希望了……我们绝对是被设计了!”长腿阿吉颤抖地回答。
“昨天轮到我看管匣子。我一直抱着,从没有离过手。睡觉的时候也是紧紧搂在怀里的!”
“你寸步不离地携带,匣子又那么显眼,难怪被盯上咯!”希林轻轻摇头。三个跟班全都急坏了,他的神情倒是出奇地镇定。
“我们说好晚上轮流放哨的!小黄毛,你也没发现状况!”
“我……”黄毛哑口无言,“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以为是闭上眼睛休息了一分钟,哪知道醒来的时候天色大亮了……”
机灵鬼也机灵不起来,他同样酣睡了一整晚。
“我们的食物肯定有问题。”
“重要的物品被偷,一定是那群女人干的!我们应该立即搜查她们的房间!时间还早,或许她们还没来得及转移赃物!”
三名跟班带上全部的随行人员,一齐冲进仆人的房间。他们拉起其中一个女奴厉声质问。双方之间语言不通,当即激烈地争执起来。
按照当地的风俗,擅闯女人的卧室是极其无理的行为。哪怕是昨夜还温柔可人的女郎们,被激怒以后异常凶悍,她们蜂拥而上尖声叫嚷着,满口不堪入耳的谩骂,对那群不速之客又抓又挠。一群人脸上被抓出好几条红印子。
“喂,都给我住手!竟然和女人打架,瞧瞧你们那样子!”
“队长,肯定是她们干的!萨拉什的大酋长就没安好心,派她们来干坏事!”
“我当然知道!”
拉开混战的双方。论力气女郎们终究打不过这群男人,最后只能任由他们搜查。
“把房间的每个角落都找一遍!”
“遵命!”
他们把房间里里外外翻了个底朝天,所有的被子、衣物都丢在地上。果然,在一个很不起眼的地方——壁炉里垫的砖头底下,找到了空空如也的木匣子。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的,就是她们干的!”
“可是,最重要的信件不见了啊!被她们藏到哪去了?该不会已经烧了吧!”
“太可恶了……”
壁炉里只剩下灰烬,众人一筹莫展。
希林接过木匣,吩咐下一个轮班的侍卫小黄毛收好。他态度很平和,根本不着急。大家商量着怎么让这群女奴付出代价,希林一把拦住。
“她们都是奴隶,根本没有人身自由。任务败露了,她们随时性命不保。你们还忍心追究吗?”
“那我们该怎么办!辜负了陛下,我们又该当何罪啊!”
“哼哼,我们并没有啊——”
希林从怀里拿出一个精致的信封,塞进木匣子里。
“什么,怎么你……?”
“这一封才是陛下的亲笔书信,我一直攥在手里的。木匣子里只是一张白纸。”
“队长,你忽悠我们!”
“现在好好保管吧!”
“行,队长你厉害!佩服!”
三个跟班喜笑颜开。小黄毛不由得紧紧抱住木匣子,保证这次绝不脱手。
“这个地方危机四伏,随时有人要暗算我们。谨慎起见,我们立即去拜谒大酋长吧!”
众人一致同意。他们推开那群女奴,冲出房间往外面走。这下,萨拉什的统治者没有理由再回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