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兰大小姐的几位侍女都被禁足,家族中有一位颇有威望的女仆长负责盘问。当然不需要拘禁或是严厉的逼问。女仆长擅长察言观色,逮到细微的证据足以让她们全盘交代。
最后,冒用小姐名义签下借据的人被揪出来,最终处置权交给小姐本人。
差不多九点钟的时候,希林还陪着玫兰在温室赏花,只见女仆长行色匆匆,贴着玫兰耳语几句。
“已经搞清楚状况了。”
“嗯,这里没有外人,你说出来吧。”
这件事情上玫兰未把希林当作外人,她知道希林是出于好意完全站在自己一边的。希林非常感谢这份信任。
他的小乌鸦不知何时已经钻进了温室大棚,此时正在偷浆果吃。即便没有信任他也能依靠移视之术和读心之术轻易知晓,只是那样就少了一份坦荡。
“这两个女孩分别作案,但她们彼此还不知道对方的存在。”
“哦?”
“但她俩这么做是为了同一个人。小姐的贴身侍女被爱情冲昏了头,想着和他远走高飞;而另一个女仆是赌鬼,和那人在牌桌上认识的,多半是被他忽悠了。二人从中捞取的好处不多,钱款已经悉数转移到他手里了。”
“他……?”
女仆长没回答,仅仅使了个眼色。玫兰大吃一惊,却当即明白是谁了。她顿时脸色苍白,嘴唇颤抖。
女仆长请问大小姐该如何处置。
“目前掌握的证据足以将她们扭送到帝国大法院,交由法官审理了。”
“不可……”
玫兰一蹙眉。
“两名侍女的家庭与我们家族世代交好,只要不是十恶不赦的大罪我都应该尽量通融。罪责的商讨,还是交给家族内部的委员会来协商吧。”
“遵命。”
“在协商之前,我还得弄清那笔钱的下落。我去见一见他罢。”
“好吧……”
女仆长告退,家族的管家立即为大小姐准备出行。至于他们说的是谁,没过多久希林便得知了答案。玫兰几乎没怎么梳妆便出发了,一路上愁眉不展,反复思量权衡。
“只怕最后,我也脱不开干系……数额如此庞大,他拿去做什么了呢?”
二人去的不是别处,正是恩师的故居,康索隐居在此,而大小姐那个不争气的未婚夫也在此被“看护”——皇帝出征以前他哪都不能去,必须得干正经事。
照道理讲,康索是一个清心寡欲的隐者,又是严厉的师父,一定会好好管教那个纨绔子弟,不会让他出去捣乱。
“难道他悄悄溜出去作恶?他该不会谋害了康索吧……”
带着诸多疑问前去,赶到宅邸时二人都被眼前的光景震慑住了。和早先清净的别墅区印象大为不同,此时街道里面锣鼓喧天,吆喝的声音响亮。希林被敏锐的听力害得头疼,大老远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眼前这片热闹的街道,是艾利安的故居?简直是练兵场啊!
马车停在门前,有一名喽啰立即上前招揽。
“这位大爷,您来得正好!你是来报名参加骑士团,还是打算入股融资呢?”
小喽啰不认得皇家侍卫的制服,更不识得大小姐的专车。只是一个劲儿推销。
“现在来时机最好!我们这报名的人可多了,明天门槛就更高啦!”
希林沉着脸,拎起小喽啰的衣领问:“巴斯蒂在吗?”
没等小喽啰回话,他就踹开大门冲进去。师祖故居里面什么门道他再清楚不过,用不着旁人带路。
“巴斯蒂?滚出来!”希林大吼道。
院子里同样非常热闹,震天的喊杀声就从这里传来。一大群人正在训练,阵仗跟正经的骑士团没啥区别。只是经不起细看。他们都是些闲汉,人不怎么样,装备也一个德行。
定睛一看,那两个教假五式秘剑的老师怎么也在?简直气死人了!他们俩不是课外班老师么,能教出什么名堂啊!
看来看去没见着康索。巴斯蒂嬉皮笑脸地走过来。
“哎呀,加兰德大人,您来检验我们都队伍啦!”
他说得好像跟希林很熟一样,好像是两个人商量过了一样,好像希林是专程来看望他一样……
“这一位是皇帝的侍卫长,宫廷里的红人!当然,也是我最好的朋友。他可是骑士团的大股东啊!”
院子里的人一片喝彩,他们毫不犹豫地相信了这番说辞。
“呸!鬼才是你朋友,你个骗子!”
希林一把抓住巴斯蒂的衣领,对方竟然滚刀肉一样顺势爬到他怀里了。希林被他厚脸皮的程度吓到了。还以为他练的什么柔韧的摔跤术呢!不管希林多么气愤,他就是一副乐呵呵的嘴脸,勾肩搭背一口一句兄弟、朋友,越说越亲热。搞得希林抓着他也不是、放他也不是。
“诶,大人!你一直误会我是个骗子,这样可不行。接着今天这个机会,最好我们都把心结打开,把话说开!这样我们可以消除芥蒂,成为朋友,你说是不是啊?”
“好,你小子跟我来。我这就有重要的话问你。”
巴斯蒂一点也不抗拒,连连说好。二人一路走进屋里。沙弗隆小姐金枝玉叶的,从来不会跟这么多闲散的人打交道。她款款走下马车,众人无不窃窃私语。
“那个漂亮的贵妇是什么人?她找我们老板做什么?”
希林对巴斯蒂一点也不客气,终于有个人看不下去了。他卸下头盔跨出格斗的护栏,急急忙忙拦住二人去路。
“你们要谈什么?别为难我们老板!”
“康索?!”
难以置信,面前这个不是别人正是康索。他穿戴得和从前不一样了希林都没认出来。更加不可思议的是,“我明明让你负责管教他,怎么一个月不见,变成你喊他老板了?”
“这……”
“唉,你来得正好,有话我们一起谈吧!”
于是四个人进去密会,赶走那些试图偷听打探的闲人。希林这才知道短短月余,巴斯蒂究竟干了多少“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