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石塔确切的高度刻在石塔顶端的宝座上,铭文“三十二里”表示从顶端垂下丝线,一直放了三十二里长的线才触到地面。这样的体量放在任何一个国家都相当惊人,夸耀其是世上最高的建筑毫不为过。可惜如此惊人的高度距离天顶仍然很遥远。
由于岁月累积,石塔出现了一定程度的沉降和倾覆,高度只能说大致还是这个。具体的已经无人知道了。
如此宏伟的一座建筑,据说最早以一座孤高的山峰为地基,才能够如此坚固。但作为一座建筑来讲,它标志性的意义远远大于实际的功用。
整个石塔没有起居空间,石塔的峭壁上只有螺旋而上的阶梯,总长或许超过一百里,一天一夜都走不完。它就像一座石柱。据说石塔的建筑结构应该是中空的,建造时期曾丢弃大量奴隶的尸骸进去。此事无从考据,反正没人能看到。
石塔上唯一能够落脚的地方是顶端的宫殿。说是宫殿未免就有点胡扯,说是工棚都是谬赞。这里条件甚至比不上帝国最便宜的通铺旅馆,最苦的奴隶也不至于住这。
宫殿内部是粗糙的石面,随意堆砌什么装饰都没有。而且四壁透风,云端日夜不间断的寒风冰冷刺骨。
这里的饮水、食物全都要人力送上来,排泄物据说可以倒进砖石的缝隙,流淌进石塔的内部。如果没有穿行法阵,活人根本不可能住在上面。借助嗜血的法阵,仆人们也是每个月一聚,一口气稍带足够的饮食。
僭主的床就是他的宝座,华袍同时也是他的床褥。他常年坐在这地方不走,显而易见他最重要的财富也一定藏在这里。
佣兵们丢掉被褥,这个宝座无非是几块大石头拼出来的。表面有些破碎的花纹,或许这些砖石还有点来历。
宫殿里四下漆黑,他们点燃几支蜡烛勉强照亮。
拉开盖板,宝座是中空的,类似于一个大箱子。可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啊!跟他们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只有些老人家的寒酸物件,连个铜板都没有。
“被骗了?”
“怎么会这样……”
“不可能,肯定有!那个老东西睡觉的时候都不撒手,全是金条,我亲眼见过!”
“你们几个给我过来,把宝座的盖板扔下去!”
一群佣兵上前,一齐用力把宝座整个掀翻。哐——石板滚下台阶摔成两半。所有的佣兵都凑过来围观,把储物箱翻个干净。
“这个!看见没!”
他们发现一个精致的木箱,上面有帝国皇室的徽志。
“诶,这个箱子我可认得,里面是货真价实的金条——”
一群人一哄而上抢夺木箱,把箱子打翻盖子都坏了。散落出来的却只有几块砖头,金条全都不见了!
“混蛋,有人捷足先登!”
“哎呀,大意了……想不到一个子儿也没捞着!”
一群人气呼呼地互相埋怨,吵嚷过后几近内讧要不是金条还没到手,他们已经打起来了。这伙人最先怀疑的还是希林他们。为了打消这群人的顾虑,希林大方地允许他们搜身检查。谁身上都没有钱。
至于宝座边放置的古早器物跟金子也不搭边,大概是涂的金漆,在昏暗的烛光下显得格外闪亮。再去犄角旮旯的地方找,石塔顶端的宫殿只有这么大,里里外外找个遍都没有金条的影儿。
“等等,这里还有个暗门!”
佣兵在仔细检查后有了新的发现,储物箱下面还有暗格,打开以后是黑漆漆一个窟窿,冒出一阵阵寒风和糟糕的气味。
“这是什么地方?”
蜡烛没办法靠近,谁也不晓得下面什么情况。一个队长太过急切,张望的时候头探进洞内,手底下一滑,“哎哟——!”
他跌进去了!
听声音这底下相当深,声音越来越远,不晓得跌落到什么地方去了。
“糟了,离这个坑远点。没准儿就是相传修建时候丢弃奴隶的地方。”
众人惊魂未定连连后退。
“老王八蛋!”
一名佣兵狠狠砍了僭主的尸体。
“我还知道一个地方!没准儿藏在那里了!”突然有人提议。
他们说的地方是井底,那里是石塔与外部世界的中转站,僭主的高级属下都会使用两地之间的穿行法阵。
“我知道一把手怎么弄的,每个人放一点血,一刻钟的功夫就被送去了。”
“可是那个地方……已经被改造成僵尸工厂了,太危险了吧!”
有的人犹豫,有的人跃跃欲试。最想找到金条的几个人站上法阵,又有别人眼馋也要去看看再说。
“只要找到金条,肯定没有你们的份儿了!”他们心里这么想的,希林都能听见。
启动法阵的方法算不上秘密,他们几个也会弄。只是这一去就是三个钟头,几个人根本没回来。
“坏了,他们肯定是拿着金条跑了,咱们追上去!”
又一伙佣兵气急败坏地站到法阵中央,每个人放一点血。法阵上已经积累了不少血液,由于他们的注入,很快连接了两处空间。在下沉的时候,那边有什么东西漂了上来。
“?”
仔细看,是一些带着肉的骨头,某个人被僵尸啃的面目全非了!更可怕的是,几个佣兵认得皮肤上的纹身碎片,就是刚刚传送过去的某个人。
“……”
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他们的身体有一半沉下去了,挣扎着硬生生爬出来。再看法阵表面,更多的肢体碎块漂浮出来。
“我不去了!金条爱谁要给谁吧,我不要了!”
佣兵们乱作一团。他们商量着打起退堂鼓,连石塔上面也不想多待一刻。
这时候希林才注意到药剂师的心思:“活腻了,我的实验室也敢闯?”或许他藏了什么机关吧……
佣兵们陆续撤退,从石塔的四面八方逃窜。这座殿堂四壁透风,简直是来去自如。站在石塔顶端向下望,还能看见他们一个个的影子。
“这条路逃也要逃一整天。”
有个兄弟会的举起弩箭瞄准逃窜的佣兵,希林拦住他。
“不必了,我不想跟他们有更多过节。”
至于石塔上面的僵尸,早在等待佣兵们折腾的时候,希林就在逐个拆卸它们身体里的宝石,一块一块送到万事通手里。他的身体可以吸收宝石的碎片,积攒得多了,力量又大致地恢复了一些。
大多数僵尸对希林而言毫无用处。万事通可以一定程度地驱使它们,控制它们走的方向,是否立即发起攻击之类的。
“只能做这么多,我的主人。它们主要的特点还是无差别地袭击普通人,没办法完成指定的任务。”
“这些东西留着有什么用,只会害更多的人!就地处理掉吧!”
一只一只地砍都嫌麻烦,宫殿里还有一百多个僵尸,索性驱赶它们一个个跳进宝座下的深坑。
那个坑深不见底,全部僵尸跌进去仍旧未满,嚎叫的声音回荡在遥远的黑暗中。最后连僭主的尸体也被无情地丢掉。
兄弟会的人有一个不幸殒命,还有二人负伤。同门兄弟的尸体当然不能随便丢弃,还得想办法运会帝国。
“咦,小白呢?什么时候不见了!”
凯斯偶然注意到地上的血迹。不知道什么时候,小白已经溜之大吉。
“看来他没死。糟了,一定是毒剂放得太久了药力失效了!”
凯斯气呼呼一跺脚。
“走着瞧,下次遇上了有你好看的!”
最后,几人合力盖上石板,将宝座放回原处。宫殿恢复到十几年前的寂静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