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注意到他的眼神，“你这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是要说什么啊？”

　　“这院儿里又没别的人，哪就至于这么吞吞吐吐的了?”

　　张云雷：“不知道能不能问罢了，若不好回答就权当我没说过吧。”

　　“你问就是了。”

　　张云雷：“就是…你从来没与我说起过你家里的事。”

　　我也想知道是什么样儿的家里，能教出这么讨人喜欢的丫头。这句话只在心里说了。

　　“我家里的事啊……”

　　你的语气忽然就低慢了下来，像小船儿悄悄靠岸那样，迟缓又温柔。

　　“我几岁的时候呢…好像是十岁的时候吧，我娘生病去世了。”

　　“啊，不是那一年忽然生的病。打我记事儿以来，娘身子骨一直挺弱的。”

　　“我大姐也是，你刚也看见，弱不禁风的。”

　　张云雷：“……”

　　“怎的这么看着我呢。”

　　我对上他略带担忧的目光，提起嘴角短促地笑了一声。

　　“我身子还好的，我继续往下说了。”

　　“我爹是做官的，什么官我也不清楚。”

　　“家里也不富庶，也不紧俏，就普普通通。“

　　“……”

　　我本想叹ーロ气，却不知怎的叹到一半笑了出来。

　　“看吧，你要我说。“

　　“但其实说起来样样都普通，普通到根本就没什么好说。”

　　“不如你告诉我，你想听什么呢?”

　　张云雷：“……”

　　张云雷失笑道：“你倒把我问住了。“

　　“我原只是想知道知道你家里是什么样儿的。“

　　“你爹娘感情好么?”

　　“好，特别好。”

　　说到这儿脸上换了苦笑，一副争宠不过的样子。

　　“好到一一一我真不知道怎与你说，就是，我记忆中最多的就是爹娘在一起，我和姐姐大眼瞪小眼。”

　　“我娘绣活儿好，嗓子也好，我爹会舞文弄墨的。”

　　“从前他俩人总是在我家小院儿里唱歌儿，吟诗作对。“

　　“我和姐姐只能眼巴巴瞧着，谁也上不了前去。”

　　一边儿想着，时光仿佛也回到了那些个日子，我和大姐两人缩手缩脚地在院儿门口，不眨眼地瞧着院内一对男女琴瑟和鸣，那望向彼此的眼中满盛着秋水温柔的涟漪。

　　“真是好时候啊————”

　　一声长叹。

　　“说起来好笑，有时候恍然觉得，消逝的并不是时间，而是我们呢。”

　　“日子太长了，谁也捱不过。”

　　张云雷：“……”

　　张云雷沉默了两秒，忽而露出一个笑容。

　　张云雷：“早知道不问你这么些的。“

　　“只是从前却不知道原来毓儿这么多愁善感。”

　　他笑得很好看，也很轻快。可他是故意这么笑的，我知道。

　　从前只在爹娘眼中见过那泛着涟漪的秋水，如今对面的他眼里也有一潭。

　　你心念一动，抬手去抚他的眉眼。

　　“看吧，我就说，时间是从来不会走的。”

　　而眼前的人不甚明显地怔了一下，没有懂我在说什么。

　　但他还是继续那么笑着，声音温柔说“嗯”。

　　————————时间分割————————

　　今天的晚饭比平时开得早些，因为奚舜尧决定晚饭后顺道去拜访方云泽的父母。

　　一群人围在桌子旁，按理说我是最小的、应该最后入座。我便一直站在一边，等我大姐坐下以后才凑了过去。

　　刚站过去就见旁边的椅子一动，方云泽坐下了。

　　我的位置就被夹在了大姐和方云泽之间，我悄悄瞄了一眼对面垂手站着的张云雷，莫名有些心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