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边。
锦鲤号高昂着船头,时而上浮,时而下沉,船舷好似鱼鳃,一鼓一鼓的,在这个翻腾不止的海面上肆意的游荡。
“该死的!给我追!”
“抄近道!拦腰!拦腰撞击!”
一艘敌船正在后方追逐,海盗们高举马刀、流星锤等武器,喧嚣的声浪令海水也黯然失色。
有趣的是,每当锦鲤号匍在海面上静止不动的时候,敌船带着咒骂声来袭,炮台高筑,眼看就要挨上一炮的时候,“嗖——”的一下,横帆鼓涨,大三角帆宛若它的鱼鳍,180度绕至敌船后方,反客为主,但红夷大炮却静静地躺在甲板上,好像哑火了似的,随后离去。
对方怎能接受如此羞辱?他们带着愤怒立即掉转船头,不过,在同等风速的比较之下,敌船甚显庞大,速度总是落于下风。
“在那里,瞧见了吗?”阿布指向汹涌澎湃的海面。
“啧!”米娜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这么大的海面上哪去找啊?!”话虽如此,但风帆在她的手里操纵自如,无需担心船只会发生侧翻的情况。
“就...就是那里啊!”阿布焦灼万分。
“阿布!”纳乌以皎洁的圆月作为向导。
是的,男人之间的默契不需要多余的言语。阿布立即把舵往右打上两圈,米娜调整风帆受力点,锦鲤号径直地朝着1点钟方向航去。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米娜后知后觉。
“兵不厌诈,这可是从海盗身上学来的!”阿布急忙解释道,“不!是从书上学到的!”
“过头了,再来一次。”纳乌冷冷地说。
“抱歉,海风太大,有点睁不开眼。”阿布致歉道。
于是,在莹洁的月下,水波氤氲,锦鲤号闪着鳞光,一头重新扎进海里。
“给我追!”带头的家伙怒目圆睁,两只眼睛快凸出来了一样,伸出苔黄的长舌,唾液涎流。
“追啊!”他抽着一条破旧的皮鞭,在甲板上啪啪作响,“给我死命的追!被这种小鬼耍得团团转,那我以后还要不要混了?!”他对着狂风怒嚎,光着膀子,下身穿着一条破洞牛仔裤。
在这种你追我赶的局面下,米娜单手持帆,还不停地朝敌船做鬼脸,对方看起来气得快要爆炸了,不顾一切地想要抓到它,却使得船上的人颠簸不止。
“阿布!”纳乌怒吼道。
“知道了!”
船如其名,锦鲤号如同一只泛红的鲤鱼,时而沉,时而浮,摇头摆尾地在海面上踱来踱去,好似在寻找食物。而敌方,眼看着可口的美食“红烧鲤鱼”就在目光可及之处,口水涎流,不由得加快了步伐,势必要将其碎尸万段一般。
突然之间,横帆转动,锦鲤号游戈于原地之外,就像是煽动着一对鱼鳍般,逆水前行,船尾有如万朵银花迸发,高高跃起,掠过翻腾的海浪!
近在咫尺的距离!
敌船正好处于海浪的中下游,锦鲤号则往海中央驶去,直到距离越拉越开!
“混蛋!难不成?!”一个眼皮向上翻卷的家伙,怒而扔出流星锤,差点击中锦鲤号。
船壳板被撬开一道口子,从龙骨一路延伸至舷肋骨,波涛汹涌的海水灌漫至甲板,即便海盗们拿身躯去抵挡也无济于事,舱室也漫进大量的海水,在不堪入耳的咒骂声中,船首柱向左倾斜,尾柱被隐约浮现在海面的礁壁所撑起,命悬一线。
是的!敌船触礁了!在锦鲤号的预谋之下,停贮在暗礁之上,海盗们不得不跳进海中,往港口游去。
“幸好!我们的船比较轻。”纳乌心有余悸地说。
“哼!那还不是多亏了我!”米娜熟练的操帆动作,真令人怀疑她是从哪里偷师来的。
“坦白说...”阿布长舒了一口气,“经过那里的时候‘咯噔—’了一下,我真是替它捏了一把冷汗!”阿布摸了摸舵柄,像是在安抚它的情绪。
另一战场。
说不清是蛋形的船,亦或弧状的蛋,总之,它依旧像一个陀螺一般,在狂风的吹荡之下,不停地打转。
反观瞎子与狗,一个把大炮筑在羊角之上,单手拾柴,右手掌心牢牢地护住窜起来的火焰,似乎在感受风的定向。另一个则把前肢倚靠在猪架上,迎风怒嚎,像是要与其一较高下。
“我教过你什么,忘了吗?!”瞎子叱咤道。
坎高犬没有回答,目视前方,不停地摇着毛茸茸的尾巴,以此,希望得到主人的原谅。
而他如瞎子摸象一般,摸着火柴盒的空屉,“清空...你的思绪吧!灵活、无形、像海一样...我的朋友!”他对其说道,并在众目睽睽之下护着唯一一根燃烧的火柴。
风,哗哗作响,仿佛连大海都跟着颤抖;风,掀翻牛栏,连风向标也随风而去;风,穿透指缝,外焰在掌间朝左偏移,内焰朝右偏移,他像是意会到了什么,迅速点燃引线。
这还未完,伴随着“滋—滋——”的声音,他弯腰,拾起甲板上的一枚12磅的炮弹,双腿分开,炮弹在掌心掂量,“BOOM!”的一声,徒手扔出炮弹的那一瞬间,在狗的怒视中,两颗炮弹齐飞!
6磅的炮弹以顺风之势,彗星一样拖着的火光,急速下坠,朝着正架好大炮,试图还以同等颜色木腿海盗的船!
“Boom!!!”又是一声,火光四溅,磷物飞洒,拨开空中的磷灰,才发现中桅已经断层,三根桅杆上的桅索互相缠绕在一起,海盗们不得不跳入海中,以免被摇摇欲坠的前后桅砸中。
而12磅的哑弹以逆风之势,如同黑夜中陨落的一颗星,即便绅士海盗带着众人逃向另一片海,落脚点已经选定,该来的总会到来。
令人感到困惑的是,眼看着敌船即将进入另一片海域之时,海盗们全部都僵住了,好像时间定格在此刻一样,有的不知所措,怔怔地站在甲板上;有的双腿抖擞,裤脚已经尿湿;更有甚者敞开双臂,准备迎接到来的死亡。
“Boom!!!”的一声,哑弹准确地击中船舵,连同甲板砸得个稀巴烂。在一片哭嚎声中,海中央冒腾的海水迫使他们,连船带人乖乖地涌回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