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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死一只妒魔女·叁佰叁拾肆 一个词语或许会从梦中滴落(下)

魔女的箱庭笔记 Stenly 3428 2024-07-10 09:38

  二零二二年,十二月四日。

  五十星,纽加哥,旧城区,莫洛托夫书屋。

  暗红朗姆能够很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口腔之中的血腥味,这血腥味的来源是她自己,她的牙齿咬破了自己的嘴唇,让自己的血液流淌到自己的口中,她双手抱着头,蹲下,她的喉咙之中发出阵阵低沉的嘶吼。

  “不在……不在……他不在这里……”

  指甲嵌入到皮肤之中,带起皮肉,溅起疼痛感,她在颤抖,这份颤抖的来源是自己的心脏,她的心脏仿佛被什么死死攥紧,然后揉捏,挤压,她想要哭,但是哭不出来。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暗红朗姆才松开了自己的手,她深吸一口气,然后吐出,吐出的不只是气体,还有点点红色,她从地上撑起自己的身体,让自己站起来,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的娇小身躯显然不太对劲,她身上的那件白色连衣裙也沾染了不少尘土。

  “他死了。”暗红朗姆呢喃道。

  ——世界上有几种人不适合招惹。

  一,上位者,手握权柄的人,这样的人总有各种手段进行报复,即便当事人自己已经不在乎了,想要讨好的人也会一个接一个地上来,无法避免,改变。

  二,一无所有之人,正因为什么都没有,所以不会害怕别的事情,不会担忧,不会畏惧,他们能够依靠自己的身躯做到很多别人无法做到的事情,历史上的每一次重要节点,都不乏这些一无所有之人的推波助澜。

  三,疯子。

  疯子做事不需要理由,不需要任何因素,只因为想了,所以就做了,没有章法,也没有遇见的可能性,而不幸的是,二分之一审判院的都是这样子的疯子,极端的人,极端的思维,他们的人都坚持着一种极端的判断方式,正因如此,他们总会做出一些无法被理解的事情,然后被摩门处理掉。

  这就是规则的弊端,摩门的规则并不是预先处理,而是在确实发生了事件之后才去处理,这也就意味着,在某些二分之一审判院的人做出危险的事情之前,摩门不会专门处理那些人,从客观角度上来说,二分之一审判院的存在也确实使得一些人为灾难或者危险事件得到了妥善处理,疯子并不一直都是疯子,疯子也会有正常的时候。

  这也是二分之一审判院能够存留至今的原因。

  从地位上来说,二分之一审判院相当于戴着黑手套的摩门,一个更为激进,更为极端的裁决组织,他们每一个人都信奉着一个天平,一个只存在于自己心中的道德标准和尺度,在遇到需要决断的情况,他们就会用暴力而不人道的方式进行处理。

  从主观上无法接受,从客观上无法反驳。

  “我知道,在接下这个任务之后,即便家族会遵守诺言承担责任,但我也脱不了干系,哪怕我只是一个工具,我得到了利益,我就被捆绑在了这条船上。”安比莉尔的眼中流露出歉意,“你依旧答应了我,在我受伤的时候帮助我去完成这个委托,我知道,你肯定也有了自己的别的想法。”

  “这是理所当然的,安比莉尔。”

  五点四十五招待所,地下一层。

  “落橘乐章,四十三岁,二分之一审判院成员,二零二零年的‘埃菲机械厂爆炸案’,二零一七年的‘莫斯水库崩塌事件’以及去年的‘亨德尔村庄惨案’都和他有关,他自称为商人,但他卖的都是彻头彻尾的违禁品,这在他的口中反而成为了冒险精神的代名词。”蜘蛛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拿上了一张纸张,这是落橘乐章的信息,也是为数不多的信息,“他的理由是‘做了错误的事情就应该接受惩罚’,而所谓的惩罚就是去信仰的神明面前忏悔……也就是所谓的送他们去见神明。”

  “对于没有信仰的人,他会直接用天平称量被审判者的心脏的重量,比羽毛轻的上天堂,比羽毛重的下地狱。”安比莉尔在一旁补充道,“不过他所杀死的人确实都犯下过案件,哪怕是放到法院去接受审判也是四十年起步。”

  “这和死者的罪行无关,如果要讨论正义与否,我们才是最应该下地狱的人。”蜘蛛打断了安比莉尔的话语,“人是我杀的,所以,迟早会有麻烦找上门,从现在开始,你的大脑要为我所用,安比莉尔,窃取任何靠近我的人的思维,确保他们无法凭借‘本能’伤害我。”

  “这也是我来这里的原因。”安比莉尔说,“根据信息,和落橘乐章亲近的人有两个,一个是名为暗红朗姆的二分之一审判院成员,看起来就是个十三岁的女孩,另一个是莫洛托夫书屋的老板,在旧城区那边。”

  她们的对话很严肃,因为,二分之一审判院这个名字过于响亮,如果说,在没有硬实力的支撑下,践行这种极端的天平是极为困难的,但对于二分之一审判院的人来说,并不是特别困难,因为什么呢?当然是非自然了。

  恶魔。

  二分之一审判院最大的特点就是,每一个二分之一审判院的成员,都和恶魔有过交易,没有例外,和恶魔交易来获得某一种力量,这就是进入到二分之一审判院的第一步,在五十星,恶魔本就不是什么好的形容词,即便是叛逆的少年,也不会说去和什么恶魔做交易,更何况是真实存在的恶魔呢?

  “你有办法把尾巴扫干净?”

  “我可以试试。”

  “只是尝试是不够的,安比莉尔,你需要的是百分之一百的把握。”蜘蛛说,“而且,你为什么会有信心觉得自己能够处理好呢?正如你所说的,和落橘乐章亲近的人,有一个叫暗红朗姆的女孩,除此之外呢?你知道暗红朗姆的详细资料吗?还有她此时在哪里?”

  “我会查的。”

  “那你该动身了。”蜘蛛伸了个懒腰,“我可不想坐在这里等一个想为人报仇的疯子过来,现在,现在就出发。”

  ——正如恶魔所说的,人是拥有欲望的,色欲、形貌欲、威仪姿态欲、言语音声欲、细滑欲、人相欲、求生欲、求知欲、表达欲、表现欲、舒适欲……只要存在着欲望的探求,和恶魔的交易就不会停止,只要以人结合而成的社会依旧存在,恶魔就不会消失。

  正因如此,才需要二分之一审判院。

  不以正常人的思维进行思考,从更加扭曲、更加崇高的角度看待整个人类社会的人,才是这个国度需要的人,不只是保护人民的人,还有审判人民的人,即便这种方法有些极端或者激进,也满足当下的需求。

  “存在即合理。”

  暗红朗姆用大衣盖住自己,这是属于落橘乐章的大衣,上面已经没有熟悉的温度了,不论再怎么思考,落橘乐章的死亡也是既定事实,死亡,死亡当然存在,和恶魔的交易并不会改变他们作为人的本质,既然是人,就会害怕死亡,就会因为各种原因死亡,在找到落橘乐章的时候,暗红朗姆只看见了一具没有头颅的尸体。

  “死亡是必然的结果,但你并不是死于审判,而是死于一次畏惧,你的所作所为应该被审判,在接受审判之后,你才能够死……而且要让我来杀死你,这样才对。”

  如何证明一个人的身份?证件,别人的述说,亦或者什么信息都可以,当然了,包括人最有代表性的部分,头颅,有着人的大脑,人的容貌的头颅,落橘乐章脖颈处的横切面很光滑,整齐,这是用一种极为锋利的刀刃用极为迅速的速度划过才能够造成的切面,在这个切面面前,暗红朗姆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无力。

  “我们本就是这么说好的,如果是我的罪行就由你来审判,如果是你的罪行就由我来审判,二十七年三个月十一天,这句约定已经维持了这么久,但是,是谁打断了这份约定呢?落橘,打断约定的人,应该接受‘审判’。”

  暗红朗姆自言自语着,她的眼睛之中有一点宛若葡萄酒一般深邃的色彩,红,但不是鲜艳的红,能够看出来是红色,但绝对不会用红去介绍的颜色,这样的色彩出现在她的眼中,仿佛轻嗅一下就会品尝到葡萄的味道。

  “小朋友,一个人在这里很危险的哦,你家大人呢?”

  友善的人走上前,询问着这位独自一人行走在路上的女孩,而作为被呼喊到的人,暗红朗姆没有回答,她只是把大衣裹得更紧了一点,在这个东西,就连口中呼出的气体都能够被肉眼看见,她只是摇了摇头。

  “你没有‘罪行’,你不需要被审判。”她说。

  “……什么意思?孩子,这是什么新的玩笑吗?”

  “没关系,没有罪行是不会被审判的,只有有罪之人才会得到制裁。”暗红朗姆抬起头,看着善良的人,“愿你的神明保佑你,凯恩·洛里克夫。”

  “唉,不是,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不是!别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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