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死.生
“汝可认罪?”
判官的声音悠悠响起,在大殿中袅袅娜娜地回荡着。
周樱嗤笑了一声。
“我无罪,但,我认罪。”
不然呢,难不成,她要跟这群人扯皮,她并不是周樱?
那怕不是找死。周樱确信,各位道貌岸然的正派们一定会把她当作夺舍的邪祟诛杀。
月无煞气得脸红脖子粗,他颤抖着中指着周樱,呵斥道:“孽障,还敢顶嘴?”
谷期深则是冷冷地剜了周樱一眼,满眼厌恶与嫌弃。
判官好像被噎住了,良久,叹了一口气。
“既无异议,念及尔年纪尚且幼稚,并未酿成实际灾祸。然确有屠害同门的意图,不可宽恕。赐,雷刑三道,逐出七月,以儆效尤吧!”
“敬谢判官,七月长明!”
周樱也不作无谓的挣扎,认命地被架往问天台。
问天台高悬于诸峰之上,周樱跪在上面,竟然有了高处不胜寒的实感。
天色渐渐地暗淡,乌云团聚,隐隐泛着四溅的火花。
山雨欲来风满楼,风很大,大得周樱都恍惚了,她差点以为,这天地间,只余风声与她。
等待的过程很漫长,足以让人放飞了思绪。
周樱忽然就觉得,前世种种,如此荒谬。
她前世啊,是个孤儿。大人把她捡了回去,她还以为,那是幸福的开始。谁料,不过是另一个地狱的发端。一日又一日,她终于被培养成了组织里最优秀的杀人机器。
最后她是怎么死的呢?她是自杀的。
她并不是觉得杀了那些人是罪恶的,她只是累了,想休息了。
至于原身作下的孽,若无周围师长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岂能成气候?
究竟是谁有罪啊?众生皆有罪。
滚滚天雷铺天盖地地向周樱卷来,周樱却不觉得恐惧,反而觉得畅快,她即将自由。
这天道,究竟是良善,还是残忍?
三道天雷滚滚而下,直接把周樱劈晕了过去。于是那痛彻心扉的感觉只持续了一刹那。
周樱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黑色空间给她带来安全感,她不肯醒来。
然而,耳边那敲锣打鼓的声音实在可恶。
周樱一睁眼,便很蒙圈。她这是下地狱了不成?周围黑不溜秋的。
不对,有光啊。
周樱猛地推开了面前的盖子,吓得众人纷纷噤声。
“鬼——鬼啊!”
“樱樱,我的樱樱啊!”
有人欢喜,有人忧。
一个留着小胡子的中年大叔猛地扑到了周樱怀里。
周樱被他撞得头晕脑胀,下意识地推走了他。
周博一脸受伤,哀怨地看着周樱,眼里还满是泪花。
周樱总算是明白了,他们这是,当她死了?给她送终呢。别说,搞得还挺声势浩大,这十里长街,尽是白纱飘飘。
周樱满头黑线,也想到了眼前这个男人是她亲爹。
见他一脸担心,周樱只好道。
“爹,我没事。不过三道天雷,劈不死我的。就是肺腑瘀血未清,难受。”
“好好好!爹这就给你请大夫!咱……咱们回家!”
周博老泪纵横啊,壮年丧妻,女儿是他唯一的牵挂。若是女儿今日真的去了,他送完她怕是也要跟着去了。
周博一个高兴,吹起了小胡子:“老夫今日高兴,在场的,每人一锭金子,谢谢各位捧场!”
众人欢呼:“周大人大气!周小姐有福气!”
刹那,寂静的大街再次欢腾起来。
天边的霞光很亮。周樱亦步亦趋地跟在周博身后,在他的背影里走着,忽然觉得这条路便是再远些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