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扬的笛声飞起,清脆悦耳,与竖琴的琴声交揉于一起,在晴空中飘零流转,绮叠萦散。
这两种乐声,似是在交织并进,又像是在纠缠争斗,互有冲突的同时又互相应和,在天地间绵延不绝。
音行夜听着双方的音乐,沉默着站在原地,微微皱眉。
最终,在伏叶手指按下,吹出一个极长的尾音后,双方的奏乐才戛然而止。
在此刻,一切,陷入了寂静。
信徒们看着音之爱神与伏叶,谁都没有先说话。
而伏叶与音之爱神,就那么互相看着,都是一脸平静,没有露出多余的表情,仿佛在互相对峙。
终于,在沉默了十几秒后,音之爱神率先开口打破了这寂静:
“伏叶,如何?”
“什么?”
突如其来的发问让伏叶脑袋有些没反应过来。
“你觉得,我们的赌局,结果如何?”
“那还用说,当然我赢了。”
伏叶一脸的自信。
闻言,一个信徒立即喊道:
“吹牛!你刚才明明脸红了!而且还耍赖奏乐干扰尊者的演奏,要不然你输的会非常明显!”
其他信徒开始附和:
“对,绝对脸红了!”
“就是因为觉得快输了才耍赖的吧?”
“输不起啊,伏叶。”
……
伏叶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但还是咬牙坚持道:“我没感觉到丝毫的爱意,我就是赢了,而且赌局没规定我不能吹笛子,我不算耍赖。”
“你…”
信徒们纷纷对伏叶的行为表示唾弃。
音之爱神抬起手,示意噤声。
信徒们这才逐渐安静了下来。
音之爱神抬起头,顶着伏叶,眼神真挚,如同春水灵动,轻声问道:
“伏叶,我想问问你真实的想法,你真的觉得赌局的结果是这样吗?”
“额…嗯…”
伏叶的眉头紧锁,满脸的纠结。
在进行了半天思想斗争后,他终于放弃了思考。
“算了算了,虽然我没怎么有心理波动,但是在你拨动琴弦的一瞬间我心里有点感觉,但事先说好,那是因为你的曲子弹奏的太好了,不是因为…我心里有了什么…”
说着说着,伏叶又开始纠结起来。
音之爱神盯着伏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干…干嘛?笑什么?”
伏叶没好气地问道,颇有些恼羞成怒的味道。
“好了好了,唉…”音之爱神无奈地叹了口气,“不如这样吧,你心中的情感具体是怎样的,我心知肚明,我们算平局,应该没有委屈你吧,如何?”
“平局?”
伏叶像是看到了希望一般,抬起头来。
“对啊,平局。”
音之爱神恢复了之前那般平静的笑容,看着伏叶。
“好,那就平局。”
伏叶答应了。
虽然他没多说什么,但是确实看得出来,他一下子轻松下来了。
并且,音行夜似乎也能感应得到伏叶的心情,看起来,应该是前世跟后世心灵上的某种联系吧。
“那我先走了,你们继续过你们的家家吧,我不奉陪了。”
伏叶摆了摆手,转身就要走。
“等一下,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音之爱神出口说道。
“啊?忘了什么…哪有什么?”
伏叶一脸茫然地回过头。
“你是不是还有赌注这回事啊?”
音之爱神满脸让人看不透的笑容。
“我们不是平局吗?自然就没有赌注的事了啊?”
这下,伏叶更加茫然了。
就连信徒们的脸上都写满了疑问。
“平局嘛,既可以说是我们都赢了,也可以说我们都输了,可无论从哪个角度说,赌注都是要的吧。”
“额……”
伏叶一时语塞,顿了半天,才不确定地说道:“可赌注实行的话,你就要遣散信徒,再退位让我给你当信徒啊?”
音之爱神举起自己的竖琴,说道:“既然我们既是同时赢了,又是同时输了,那赌注嘛……就一半一半吧,反正我也不想遣散信徒退位,你也不想当我的信徒吧?”
“对…对啊…”伏叶点了点头。
“那么,就用剩下的赌注吧,我把这竖琴给你,你把那长笛给我。”
“哈?”伏叶一愣,“那…可是…”
“赌局在前,你不会是要反悔吧,反悔可是要遭天谴的,”音之爱神的笑容中多了几分玩味,“还是说,你更想用做我的信徒这个赌注作为交换呢?”
“你……”
这下伏叶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怎样,我选择的赌注,就是竖琴了,至于你的选择,是什么呢?”
音之爱神紧盯着伏叶,在等他作出选择。
伏叶一咬牙,伸出手中的长笛,不舍地说道:“罢了,给你。”
“这样才对嘛。”
音之爱神一手将竖琴递给伏叶,一手接过长笛。
伏叶恋恋不舍地看着长笛,最后只好失落松手,将其放在音之爱神手中,并且接过了竖琴。
即使接过了竖琴,他还是想试着挽回一下,说道:
“我的长笛只是用竹子随便削的,不值一提,你的竖琴是神器,不觉得亏吗?”
音之爱神摇了摇头,道:“不会,任何乐器在我手中,都是神器,更何况,你的长笛,承载着强烈的情感,绝对没有你说的那么无关轻重。”
说罢,她看了伏叶一眼。
伏叶不甘地抱住竖琴,转身走开了。
音之爱神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高声说道:“若还想再赌,就再来找我,我们继续这次的赌局,赌注随你定。”
伏叶听了这话,脚步稍作停顿,又继续走向了远方。
音之爱神看着他的背影,自言自语似地说道:“话说…我还没问他从哪里来呢?他的身世我也一概不知。”
此时,一个信徒听去了,忙插嘴道:“尊者,此人自小便没了亲人,是吃百家饭长大的,长大了也没个正形,四处流浪,他从小觉得自己被神抛弃了,就一直不待见所有的神。”
“哦……怪不得……”
音之爱神的眼神瞬间变得复杂起来。
此时,在旁边看了这一切的音行夜却疑惑不解。
“不对啊,我之前搜查的资料,包括音家族的传说,都说是音之爱神的音乐没能让伏叶产生爱意,反而让他的音乐触动了心弦,才恼羞成怒给伏叶施加了诅咒的啊,怎么现在看来会是平局呢?”
“怎么会这样呢?不对…到底是哪里不对…”
音行夜开始自言自语,有些想不通。
就在此时,周围的一切开始模糊起来,整个幻境开始如同被洗掉的颜料开始消失,然后逐渐陷入了黑暗。
这让一直在看着这一切的音行夜一晃神,就是这一晃神的工夫,他便发觉周围恢复了之前那挂着魔音钟的简易神殿。
“这…就结束了?”
就在他疑惑的时候,那魔音钟竟然又开始振动,周围的情景再次变幻起来。
新的幻境,开始构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