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南北初遇
翌日一早,关山越带着凤剑鸣和他采购的一批物资启程前往祁阴山,陆雨生则带着张青山再次把报名摊子支了出去。
张青山对此事兴致颇高,反观陆雨生打着哈欠,倒有些泪眼朦胧没睡醒的样子,也罢,再坚持明天一天,这招生活动就结束了,为了小宗主应允自己的大餐,他且再忍一忍。
这几日他倒是找了几个好苗子,虽比不上小宗主那般天赋异禀,却也算得上万里挑一。
伴随着张青山热身号子的节奏,围观群众的欢呼声也愈来愈响。一大早的丰都市场竟像是年节一般热闹。
“景殊,你看那边热闹非凡,是有什么杂耍表演吗?”一位锦衣少年也被这欢呼声吸引,正好奇地向这边张望。
“回七皇子的话,是燕州祁阴山的纵阙宗在此招生。”跟在身后的一位便服官员低头答了话。
“哦?纵阙宗?倒是听过一些传闻,怎么隐世大宗也沦落到要靠杂耍吸引凡夫俗子了?”锦衣少年身边那位身量更高的玄衣青年眯着眼睛向那边望去,语气有些微妙。
“回景王爷的话,依下官看来,武林中人再自大到底还是要仰仗着朝廷,这隐世大宗此刻出山无非是见燕州城内一片太平,生民安乐,才敢下山招生。若燕州城还是二十年前那般百废待兴,恐怕我们如今也见不到这隐世大宗了。”王瑞安的话借着贬低纵阙宗大肆吹捧了一番朝廷,成功在七皇子方珞宸这里刷了个好脸。
“王别驾言之有理。”方珞宸年轻,面皮上藏不住事,大笑着拍了拍王瑞安的肩头,这令王瑞安受宠若惊,头瞬间低得更低了,恨不得扎进土里。
赫连景殊闻言也只是不置可否的微微一笑,“走,我们去看看纵阙宗的杂耍。”
正在卖力表演的张青山并不知道在这围观的里三层外三层观众里有燕州的官员,还有京城来的七皇子和大雍唯一的一位异姓王。
他倒是听了柏玉橙的话,今天没有表演什么一指穿三石,而是直接来了一指穿十石。
柏玉橙刚在后院用了早饭走到酒肆里来,还未走到门口,便听到了声声喝彩,她出门一看顿感无语,只得期盼明日快至,否则说不定又要来几个想学胸口碎大石的年轻人。
陆雨生除了对柏玉橙和关山越话多,别人他一贯是不爱理的。如今柏玉橙要他带给张青山的话也带到了,张青山乐意演就演吧。
他正靠着椅背补眠,只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不动声色的向人群中望去却一无所获,倒是看见了倚在门边的柏玉橙正一脸破罐子破摔的表情。
他微微一颔首,就当见了礼。
不同于正兴高采烈鼓掌叫好的方珞宸,已是道人境界的赫连景殊向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除了一眼就能看出来功力深厚的张青山,他最注意的是那个容貌出众坐在一旁的青衣男子,他看起来功力深不可测,当然青衣男子颔首的那位白衣姑娘似乎也大有来头。
想不到经过了几十年的战乱,纵阙宗竟还是这般能人辈出,倒真是不容小觑。
他出生之时正值先帝刚刚称帝,父亲还在外同当时的三皇子也就是当今圣上一同征战,他自幼便被送往远离京城的楚州跟随玉台尊者习武修炼,后进入军队前往西南平乱,回京后稍作休整便又回到了楚州跟随师父左右。可以说,他承得是南方修炼一脉,而据师父所说,北方修炼一脉当以纵阙宗为首。只是燕州连年战火,又与蛮族接壤,纵阙宗已多年不参与江湖之事,想不到如今自己竟在此处看到了。
“景殊,这汉子可有几分意思。”方珞宸注意到了沉默不语的赫连景殊,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都是真本事呢!”
“纵阙宗的人,自然是真本事。”赫连景殊也面色也柔和了一些,连带着他身后的王瑞安也悄悄喘了几口大气。
赫连景殊毕竟是修炼之人,有时候他无意间的威压也会让普通人倍感压力。而方珞宸得益于是赫连景殊的表弟,和玉台尊者也浅学了几年,体质自是和普通人有所区别。
招生一上午,看热闹的没少捧场,但真报名的也就一页纸。
柏玉橙早早定下了报名的规矩立在报名桌旁,凡是陆雨生看过的有修炼可能的就收了这500铜钱报上名,到时候一起上山,三日内反悔下山的500铜钱全数退回,超过七日反悔下山的退200铜钱,超过十日的则分文不退。上山一月后会有筛选,到时候入选的一人需交一两银子的学费。落选的可以选择自行下山,也可以选择做洒扫弟子,月钱50铜钱,管住不管吃。
赫连景殊站在这公示板前看了又看,不由得啧啧称奇,这纵阙宗看起来很缺钱的样子啊。
方珞宸已带着王瑞安进了合乐酒肆,王瑞安是合乐酒肆的常客,小二领着他去了他惯去的包间。
“王别驾倒是对这里轻车熟路。”方珞宸坐在主座,环视了一圈包间内的环境,平平无奇,甚至称得上有些简陋。
“七皇——公子有所不知,这合乐酒肆的菜便宜又新鲜,州府衙门的大小官员时常来此,一来不奢靡浪费,二来也能见见百姓,听听平日里听不到的话。”王瑞安为方珞宸斟上一盏花果茶,方珞宸身后的高个子便衣侍卫查过无毒后才重新放在了方珞宸面前。
“这酒肆的老板,可是楼下那位姑娘?”方珞宸喝了一口盛在青瓷碗里的茶,酸甜的味道充斥着整个口腔,而后便是淡淡的玫瑰花香,倒是开胃。
那姑娘长了一双杏核眼,双眸灿若星辰,加之肤色白皙,说起话来又同燕州这边短脆快的蹦豆子语气不同,他看着她不似燕州本地人,倒更像江南人士。
“七公子说的正是,那姑娘名柏玉橙,她父母不知是何地人士,但她却是出生在燕州的本地人,她父母早亡,只家有薄财,她也争气,自己挣得了酒肆这份家产。”
“王别驾倒是了解的清楚。”刚刚进屋落座的赫连景殊打趣道,“我看这柏老板的人缘甚好,上至别驾,下至摊贩,人人都乐意卖她个笑脸。”
“景公子别打趣下官了。”王瑞安闹了个红脸,“那姑娘早年据说是在祁阴山下的农户家中寄养,年过十二才正式接回,下官当年是主管户口造册的,因此也知道的多些。玉橙姑娘的父亲健谈,又乐善好施,这丰都市场的大门还是他捐的半扇呢,也因此大家都喜爱他这位独女。”
“原来如此,我说我观之不似燕州本地人士。”方珞宸恍然大悟,“那姑娘今年多大了?看着同我一般,却也自力更生了。”
面对七皇子的追问,王瑞安有一瞬语塞,他不敢揣摩七皇子的意思,只得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赫连景殊。
“王别驾直说就是了。”赫连景殊忽视了王瑞安的求救。
“玉橙姑娘今年应是虚十七了。”王瑞安硬着头皮回答,他本是想替自己的幼子求娶柏玉橙的,但如今七皇子的关注让他有些动摇了。
“喔,那比我还大上一岁。”方珞宸傻笑,“怪不得如此能干。合理。”
王瑞安闻言只觉松了一口气,还好这位七皇子还是孩童心性。
赫连景殊露出了一丝不可察觉的笑,摇摇头放下了茶盏。
而后,他那丝笑便凝固在了嘴边,只因方珞宸接下来的一句:“那柏姑娘可有婚配?”
“阿宸。”他低声呵斥。
身为皇子,向官员询问一妙龄女子是否婚配,这实属不当之举。
“下官,下官未曾听闻此事。”王瑞安战战兢兢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正在他绞尽脑汁地猜想七皇子的用意时,救星李武敲了门:
“几位爷,您的菜好嘞。”
王瑞安当机立断起身开门,将方珞宸的话堵在了嘴里。
看着满桌佳肴,方珞宸似是也忘了自己的问题,埋头苦吃起来。
赫连景殊的吃相就文雅许多,那柏玉橙的身份不简单,说是幼年在农户寄养,不过是借口罢了。他当年在天鼎山拜师玉台尊者的时候对外的说法也是胎里带的体弱,在山庄修养身子。看今日那几人对柏玉橙的尊敬程度,她怕是在纵阙宗有着不低的地位。纵阙宗还能纵着她在燕州城内经营酒肆,想来也是宠爱之极,王瑞安他们都被她骗了。
自以为自己洞悉了真相的赫连景殊顿感头脑一片清明,就连入口的菜肴也爽口了几分。
柏玉橙浑然不知自己在景王爷这里已经成了纵阙宗的团宠,她还在楼下查账本。眼瞅着今日就能到20级,她得看看账上有多少钱,够不够酒肆升级后一月内的花销。升级酒肆的花费走的是金元宝,666金元宝看得她心惊肉跳。毕竟金元宝除了氪金,就是游历概率掉落物品售卖才能得到。墨黛儿昨日带回的一包裹玩意儿一共给系统卖了35金元宝,这样下去迟早入不敷出。
赫连景殊他们走的时候已是下午,柏玉橙提前挂出了闭店牌子,告知未来五天不开门,酒肆升级。
她已看过了升级后的酒楼模型,共四层,每层的面积也扩大了,看样子是把旁边一直闲置的店铺也纳了进来,一二楼均为大厅,而一层照例有对外开放的吧台,还多了一个说书的台子,三楼为寻常包间,四楼的包间在装修上更为华贵。当然至于模型中的绿植盆栽,书法壁画则仅供参考,系统只管硬装,软装要另掏钱。
深知系统抠门属性的柏玉橙自然不肯多花一分冤枉钱,不就是画吗,别忘了她可有丹青妙手墨棋助阵。至于绿植盆栽,她龇了牙,祁阴山的花草固然茂盛,但栽盆里摆在酒楼中太过于格格不入,还是得找些有艺术气息的。
她这里看起来最像是富家公子的就是陆雨生了,于是这个重任也委托给了他。